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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4 / 5)

间里哭了一阵,便倒在他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黄灿灿的水稻田里,头顶是毒辣的阳光,许多人默不做声地背对着她,弯下腰,俯身挥舞着镰刀,捋了一把水稻,嚯嚯地卖力割着。她的头顶上戴了一顶大草帽,上身是一件白褂子,下身一条咔叽布做的长裤,被太阳蒸出了汗,一颗一颗往下掉。

为了迎战“双抢”的工作,每个人都拼了命似的割水稻,争取要上进,争取赚工分,争取表现突出,得到上大学的机会。

她有些头晕目眩地割着水稻,学着别人的样子,弓下腰,弓成一柄锄头的模样。左手捋稻子,右手执镰刀,掌握好姿势,唰唰几下就倒了一片。

“来,擦擦汗。”有人递给她一条毛巾,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一副整齐的白牙齿,一闪而过,还有一个男性十足的下巴,冒出些细密的胡碴儿。

她沿着他的下巴继续看,同样是件白色的褂子,上面缝了四颗扣子,中间一颗掉了,所以他每每挥舞镰刀的时候,她总能从这个角度看见他冒着汗珠子的胸脯,挺白净的一片。她看得有些脸红心跳,低头继续割水稻。留心脚边,果然有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扣子。觑了他一眼,果然是和上下一样的,藏在手心里捏着,又觉得不妥,放在贴身的袋儿里,回去再还他。

这么想着,不小心镰刀割着了手指,她从睡梦中“哎哟”一声惊醒,手上仍然是好好的,只是小腿处又沁出了一丝血,钻心地疼。现在的疼却有别于刚才的疼。刚才的是现实,现在疼的却是回忆了。

她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抚平睡皱的床单,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和邹云顺的结婚照,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拍的。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女人都流行烫发,并且情侣和情侣之间适度的亲密是可以让人接受的。所以邹云顺搂了她的肩膀,她的头和他靠得很近。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到书桌旁边。卧室这个书桌是属于她的一个私人领地。她掏出钥匙开了锁,从书桌的最里层翻出一个铝制的小盒子,不大,像是从前用的铅笔盒,有些发黑和生锈。她抚上去,虽然是一丝冰凉的触觉,可是心却因此而温热了起来。

“吧嗒”一下打开,里面有一层用绒布包裹着的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下边是一些铅笔头,短得不能再短,参差不齐地排列在那儿,好像当时他们下乡的生产队队员站的队列,男男女女,参差不齐。

她伸手将那个布片打开,小心翼翼的。布片掀开,里面赫然出现的是一张照片,黑白色的。正是许慧茹年轻时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合影。许慧茹梳着两条麻花辫儿,满脸含笑,隔了一些距离是另一个男子。他的长相很清逸,眼睛大而有神,神采奕奕地透着股喜庆劲儿。这几乎可以算是七十年代中后期的一张结婚照了。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含羞带怯的,都是有情而不敢表,只道是为革命事业走到一块儿的阶级战友,所以只好隔着一段距离,头向彼此偏靠着,表明一些隐藏的心迹。这张泛着黄颜色的老照片,仿佛是那个特定年代的积淀,一段段历史,一个个往事,都凝在这桢照片背后,被历史的尘土风干了,变成一点点黄色的斑纹,刻在照片上,抹都抹不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捡到一枚纽扣(12)

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忘记的。

许慧茹非常困惑地合上布片,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包好,放进了那个铅笔盒中。她困惑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既然爱他,又缘何放弃?既然不爱邹云顺,又缘何为他心内神伤?人都是矛盾而感性的动物,也许为着一个显示的目标,不得不放弃了许多事情。以前是为学业,而今是为家庭,她不能看着邹沫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她苦苦支撑苦苦经营,一生都苦过来了。这兴许也是宿命!这面维护家庭完整而不可侵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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