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向里让了让,邹云顺跟她点了点头,顺手把门关上了。
两个人现在保持的是一种师生之间良好的关系,不过二者之间多了些复杂而微妙的变化。师对生是请教的恭敬态度,生对师是怀疑的警惕的神情。无论如何,以前邹云顺努力给学生们留下来的良好印象,到此得画上一个休止符号了。
他知道丁薇已经猜着了七八分,便毫不转弯抹角地问她:“陈嶙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丁薇轻轻地答了他一句:“前天。她下午的时候气色就不好,我看见她吐了一地的血,便叫了救护车,她在路上就已经不行了,送到医院时便咽了气。”
“她死前都说了什么吗?”
丁薇摇摇头,“我没有在她旁边,并不知道。我是昨天去的医院,办了些手续。”
邹云顺说:“我看见了你的签字。”
她继续说:“护士小姐说她是胃出血而死的,然后把这个手机给了我。”她摊开掌心,里面是邹云顺上个月买给陈嶙的那款红色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陈嶙鲜血的原因,她觉得看上去异常鲜艳。
睹物思人,邹云顺心里酸酸的,着实难受。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跟丁薇说:“你是个好姑娘,能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丁薇有些迟疑,不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邹云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要出去。
“邹老师,你忘了拿手机。”
邹云顺转过头,这个时候她不叫自己其他的称呼,只唤“老师”,“老师”二字,对于他来说,当真弥足珍贵。他僵硬地朝她笑了一下,说:“那手机你拿着用吧。对于我来说,它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剩下丁薇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上下仿佛浇过水一般,湿淋淋的。她无法从自己的世界观上去判断邹云顺这个人的为人怎样,她只隐隐约约地有这么一个感觉,她觉得邹云顺和陈嶙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也许并不只是婊子与嫖客那么简单。
她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把刚才收拾妥当的东西放进随身带的包里,丁薇向里看了一下,依然是安静得毫无人气。她阖上了门,静静地走了出去。
因为昨天的那一场雨,这几日空气越发清新起来。阳光虽然总是躲在云层里,可是也依稀地透着些许的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又惬意又舒服。丁薇在寝室里将被褥都搬出阳台上晾晒,好几星期没回宿舍,被子都发潮了。今天上午没课,她赶巧将被子搬在阳台上晾晒。有阳光出来了,她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前几日的阴霾隐去了,代之以一副重头开始的希望与憧憬的心情。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清新如水。楼下是一个塑胶运动场,砖红色的跑道上,有人在做晨练运动。再往西是一个小操场,一大群穿着白色唐衫的人在练习打太极拳,一招一式,都随性而写意。
她刚刚准备进去抄写前几个星期拉下的讲义,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跑道上冲她招手。不是别人,正是辛子乔。他穿着一件白颜色的休闲运动衣,所以格外引人注意。
“丁薇!”他在操场上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笑容满面。
“谁呀,这么一大清早的,吵死了。”寝室里有谁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仍旧睡去。
丁薇怕吵醒她们,便拿了钥匙,匆匆下楼。她的潜意识里并不讨厌这个辛子乔。他长得并不太帅气,可是总显得阳光十足的模样,到哪里都欢声笑语一片,人缘极佳。昨天她刚刚回来上课他便在走道里当着那么多过往同学的面给她深深鞠了一躬。丁薇其实在心里几乎已经要将他连累自己作弊的事情给遗忘掉了。可是让自己陷入和唐麟泽这种不明不白关系的泥沼中,也和他有一定的关系。这层关系让丁薇对他恨又不能,不恨又不能。书 包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