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箭击中之后,残留的山吼跟着也作鸟兽散。
只有呜咽般的低吼声从远处传来。
山吼对这座人类城市深深忌惮,如果不是一心追逐着那个落单的男子而忘记了方向,它们绝不会靠近这里。
“萱蘅大人,”人群中发出声音,“我们仍可一战。”
他们的声音中似乎充满担忧,但并没有对于山吼的恐惧。
“不。”萱蘅轻声道,她抬起头看向高天,一尘不染的脸庞比天光还要夺目。
“血肉的战争已经蔓延太久,这场战争将没有终结。”她的神情是令所有人安心的沉稳,语气决绝道,“这次,我会完成封印。”
所有的人类立即都噤了声,罗布尔不知道这个封印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我可以帮你除掉这些魔物。”罗布尔自告奋勇。
萱蘅只是淡淡笑了笑,拒绝道:“没办法除掉的,它们是旧日的幻影,生生不息。而地脉的力量,我对它的感应也越来越微弱了。”
不只是山吼,整个寒天之城都是旧日的幻影。
罗布尔疑心支撑起这个秘境的力量就是来源于这位叫作萱蘅的部落首领。
她所具有的神秘力量,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在人类中失传了。
那么她维持秘境的执念是……
“这一次,我不会失败的。只要我一个人……”她的声音轻柔却笃定。
萱蘅带着罗布尔继续前行,人群分出一条道路,他们注视着首领的目光沉默而悲戚。
“完成封印,对你来说,代价是什么?”罗布尔问道。
萱蘅琥珀色的眼睛仍带着少女的活泼灵动,但她的笑容却像是久经了风霜。
“不只是对我,也对整个寒天部落,我们将失去引以为豪的力量,从此,或许要归入其他的人类部落中求生。”她看着罗布尔沉吟道,“然后,被世界遗忘。”
“就像溪流汇入了大海。你们会成为海的一部分。”罗布尔回答。这或许不算是一个坏的结果。
萱蘅点了点头,“你是一个愿意理解人类的魔神,如果我们能相遇更早,说不定会愿意信奉你为神明。”
罗布尔顿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如果能拥有这么一个强大部落的人类作为子民,那么他也能够成为一个强大的魔神吧。
“封印,对于你自己的代价是什么?”他还是追问道。
萱蘅沉默了片刻,“如果你想要知道,就帮助我完成封印吧,见证所有的发生,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也都会告诉你。”
罗布尔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对萱蘅来说最坏的代价又能是什么,对一个几千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的部落,或许就是曾经面对的死亡吧。
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在寒天之城中,越刮越大,它也终将能成为风暴吧。
“我听族中的老人说过,在我们遥远的故土之旁,有一位烈风的魔神。”萱蘅神往道,风吹过她抬起的手,从纤细如玉石般的手指间穿过,她忽然用力手握成拳,但连风中的一缕也不能捉住。
这又是一双战士在死战中磨砺过的手。
“迭卡拉庇安。”罗布尔说出他的名字。
那位高傲的魔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罗布尔至今记得他俯视众生的冷峻眼神。
属于他的风,应该还未止息。
“风是最自由的吧?”萱蘅问道。
罗布尔想了想回答:“如果自由将被定义,或许也谈不上是自由了吧。”
萱蘅笑道:“如果我的族人们又不可避免地去依附一位魔神生存,我希望他会是一位温柔的魔神。”
但是萱蘅绝不会去依附任何魔神,她是超越人类而存在的人类,即便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