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轻声道:“没有下一次了。”
耶律东床苦笑道:“以前只听说你挺风趣的,不像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啊。看来这人啊只要成了高手,架子也就大了。”
徐凤年摇头道:“如果有一天你换个身份走一趟,就知道原因了。”
耶律东床也不知道是真理解了还是糊涂装明白,“懂了。”
徐凤年招招手跟店伙计要一壶茶三只杯子,精明的伙计瞥了眼蹲茅坑不拉屎的矮个子,板着脸不答应,说得买两壶茶才行,不过可以再外加借他一条小板凳,徐凤年笑着答应,直接从钱袋里捏出了一粒碎银子,约莫六十文钱了,何况这世道从来都是银贵铜贱,伙计这才咧嘴一笑,这哥们,上道!稍后邓茂好不容易有了坐下的机会,这个真相要是传到江湖上,这店小二大概能算是天下头号牛气的爷们了,跟北凉王徐凤年讨价还价,白眼了耶律东床,打赏了邓茂一条凳子!徐凤年给左右两侧的北莽男子各自倒了一杯茶,问道:“来北凉有事?”
耶律东床没有卖关子,“洛阳让我告诉你,除了曹长卿跟那位帮离阳皇帝说项的衍圣公没谈拢之外,还有什么三年之约作罢。”
耶律东床喝了口寡淡无味的茶水,继续说道:“再就是我自己想见一见你,想知道你我有没有可能一起做点事情。”
徐凤年有些失神,望着屋檐外的浅淡雨幕,深呼吸一口后平静道:“说说看。”
耶律东床自嘲道:“在我家,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亲戚这些年死了不少,当然是跟我相同姓氏的居多,与那位……嗯,就是随我婶婶姓的,多是女子,就像那个肥妞慕容龙水。所以说实话,我还是有机会的,哪怕不大,可终归有。我之所以偷跑出来,实不相瞒,就是避着那个东山再起的棋剑乐府扛把子,没办法,那老头儿当初其实就是被我爷爷赶到你们离阳的,他这趟杀了个回马枪,当然不会只是不给我好脸色看那么简单,老家伙对我那个哥哥比较看重,原因嘛,看家护院都是找条狗,却不会找头狼崽子的。我知道如今凉莽对峙不死不休的局面,归根结底就是两个人的主意,老家伙和董胖子,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徐凤年似笑非笑道:“拿出点诚意好不好。”
耶律东床打了个哈哈,嗓音更轻,缓缓道:“最不济我就知道八位持节令和十二位大将军中,有六个是坚决反对的,而赫连武威这几个则是凉莽大战属于可打可不打,不好说他们是墙头草,反正就是随大流。当然,我很早就父母双亡,但我爷爷仍然健在,虽然不是什么大将军持节令,可他老人家好歹一人抵得上一位大将军加一位持节令吧?”
徐凤年熟知北莽王庭的内幕,摇头道:“还不止。”
耶律东床转头凝视着这个年轻藩王的侧脸,问道:“这笔买卖,做不做?”
徐凤年反问道:“你除了要我北凉打掉董卓和太平令的气势,还需要做什么?”
耶律东床一脸傻呵呵笑道:“首先,拓拔菩萨得由你来杀。其次,你还要在战场上尽量保住洪敬岩柔然铁骑的主力。”
徐凤年讥讽道:“你真该去战场上看看,就不至于说得这么轻巧儿戏了。”
耶律东床笑道:“换做别人,我根本不会提这一嘴,但你,可以。所以我今天才会坐在这里,喝着二十文钱一壶的……好茶。”
徐凤年问道:“就那么想当皇帝?”
耶律东床反问道:“你不想?”
徐凤年一笑置之。
耶律东床安静等待下文。
徐凤年最终只是说道:“我只能答应你走一步看一步。”
耶律东床一拍大腿,“这就够了!”
耶律东床把茶杯放在脚边,弯腰起身的时候轻声道:“如果你我二人都能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