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一个诱饵?”红姑娘轻轻抿了下嘴唇:“或者——是太明显的诱饵,所以他不敢来?但以唐俪辞的自信,还不至于……”她的话说了一半,突地一怔,“不对,他必定已经来过了!”抚翠嗯了一声:“怎么说?”红姑娘站了起来:“你我疏忽大意,快上楼看看有何变故……”
抚翠尚未答应,楼上已有人匆匆奔下:“红姑娘!今夜并无人入秀玉牡丹楼,但是……但是阿谁不见了,尊主房中桌上留下一封信……”抚翠一伸手,分明相距尚有两丈,那人突地眼前一花,手上的信已不见。抚翠展开信笺,纸是一流的水染雪宣,字却写得不甚好,虽然自古端正,对运墨用锋却略嫌不足,正是唐俪辞的字,只见信笺上写道:“清风月明,圆河落露,芙蓉池下,一逢佳人。旭日融融,红亭十里,相思树下,以人易人。”其下一个唐字,倒是写得潇洒。
“我千算万算,只算他前来赴约,却不想他竟然托人暗传书信,把阿谁诱了出去。”红姑娘咬牙,“他如何知道那丫头是……是……”她别过头去,不愿再说下去。柳眼形貌绝美,别具一种阴沉魅惑的气质,行事随意狂放,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冰冷淡漠,时而豪放潇洒,时而忧郁深沉,实是令众多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子神魂颠倒,尤其柳眼文采分流,横琴弹诗,唱赋成曲,更令人如痴如醉。红姑娘锦绣心机经纶满腹,仍为柳眼倾倒,柳眼却无端端迷上一位非但貌不惊人,而且毫无所长的女子,甚至这女子并非清白之身,乃是他人家伎,身份卑微至极,怎令她不深深嫉恨?抚翠哈哈一笑:“他如何知道那丫头是小柳的心头肉?我看唐俪辞也是哪花丛过客,说不定经验多了,看上一眼,就知道小柳和阿谁是什么关系,哈哈哈……”红姑娘脸色一白,暗暗咬牙,低头不语。抚翠啧啧道,“可怜一颗女儿心,纵使那人明明是情敌,为了小柳,你还是要想方设法把她夺回来,其实你心中恨不得她死——真是可悲啊可悲。”红姑娘低声道:“你又不曾……不曾……”抚翠大笑道:“我又不曾迷上过哪个俊俏郎君,不明白你心中的滋味?就算我当年喜欢女人的时候,也是伸手擒来,不从便杀,痛快利落,哪有如此婆妈麻烦?”红姑娘咬了咬唇,避过不答,眉宇间的神色越发抑郁。
“话说那位西美人何处去了?”抚翠一只肥脚踩在椅上,看着红姑娘心烦,她似乎很是开心,“楼上除了如此大的纰漏,她难道没有发觉?哈哈哈。”楼梯之处,白素车缓步而下,淡淡地道:“阿谁不见了,西公主也不见了,我猜是她瞧见阿谁独自出门,心里起疑,所以跟了出去。”
“那就是说——也许,我们并没有满盘皆输。”抚翠笑得越发像一头偷吃了猪肉的肥猪,“说不定还有翻本的机会。”红姑娘眉头微蹙,对西方桃追踪出门之事,她却似乎并无信心。
秀玉镇。
芙蓉池。
唐俪辞一人一酒,坐在满塘荷花之畔,浅杯小酌,眼望芙蓉,鼻嗅花香,十分惬意。他端在手上的白瓷小杯光洁无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宛若珠玉,而地上的细劲柳腰酒壶浅绘白鹤之形,雅致绝伦。单此两件,已是绝世罕见的佳品,而唐俪辞自荷塘中摘了一支莲蓬,一边喝酒,一边剥着莲子,脸上微现醉红,煞是好看。
一人自远方缓步而来:“唐公子好兴致。”
唐俪辞摆出了另一只白瓷小杯,微笑道:“阿谁姑娘请坐,今夜冒昧相邀,实是出于无奈,还请姑娘见谅。”
阿谁微微一笑:“唐公子托人传信,说今夜让我见我那孩子,不知他……”
“他目前不再此处,实不相瞒,请姑娘今夜前来,唐俪辞别有图谋。”唐俪辞为她斟了一杯酒,“这是藕花翠,喝不醉的。”
阿谁席地而坐,满塘荷花在夜色中如仙如梦,清风徐来,清淡微甜的酒香微飘,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