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估摸还要留一阵子。对了,我在京里租了个小房子,我、母亲还有香菱三人一并住着,什么时候你消气了,既遣人来拿礼物。”
黛玉蹙眉:“香菱?”
“香菱是我哥哥的屋里人,快临盆了,是我哥哥的遗腹子。”想起哥哥,感伤已经没那么深,宝钗只是感慨非常,“家里被那刺杀闹得战战兢兢的,我不放心,还是让母亲将香菱带在了身边。”
这又是一句半真半假的“妄言”,只因真相没法说出口:金陵薛家,一共八房,总有些见不得他们这房还有人继承的。
黛玉却也大概猜着了,只能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彼此无言,直到湘云蹬蹬窜了进来,汗涔涔的,看清楚没少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跑!”
黛玉故意笑:“我可帮你牢牢看着人呢!”
湘云赶紧学戏台上的样儿,装模作样来了句“谢林姐姐大恩”,真弄得宝钗哭笑不得。
久未见面,黛玉与湘云簇着宝钗说了一上午的话,且一个讽一个刺,一个鸣锣一个敲鼓,直逼得宝钗连连承认自己“无信无义”,又应了这俩一堆蹬鼻子上脸的赔礼,方才罢了。
宝钗现有护卫,却没什么自由,用了饭就得匆匆回去,湘云不舍至极,黛玉与宝钗一道走,至巷子口分别时,黛玉捻着轿帘怔怔看了良久,竟不知道自己现是个什么心境。
直到正午的阳光被一片荫凉挡了,黛玉才发觉有人已经走到了轿子前头,还伴着一声男人的声音:“你没事吧?”
就算这声音熟悉的很,黛玉也吓一跳,也不知道是该赶紧站出来,还是立马钻轿子里去,竟僵住了:“太子?”
云涯见她一手挂在帘子上,进退不得满一副纠结的小模样,不由发笑:“这里巷子偏僻,前后都没人,你出来罢。”
什么叫“没人”,你后面跟的那十几个仰脸看天的护卫都是鬼不成!
黛玉红着脸出来,趁云涯不注意,怨念地瞪了一眼春莺等丫鬟。可娇气的姑娘带出来的丫鬟也娇纵,也当没看见似的,纷纷转头掩笑:太子打手势让她们别出声儿,谁敢去提醒发呆的姑娘?
黛玉暗暗咬牙儿,忽然将手里的帕子往眼上一甩,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换云涯惊了:“你这是作甚。”
黛玉磨牙儿,边跟自己较着劲:“我在打呆雁,对准看成对子的眼儿打,呆雁立即就飞了!”谁让自己竟盯着“冰雪美人”看到发呆,而且人家还没露那丰腴雪白的膀子呢,眼皮子这般浅,活该被打!
一帕障目,瞧不见的只有自个儿,可不跟掩耳盗铃一般。
云涯好笑,却转念想想,不能跟这爱读书且脾气大的小姑娘嚼典故,要不然铁定被堵回来;因此,太子殿下这般打趣儿:“你不把帕子取下,莫不是等我来揭?”
揭什么——揭盖头?
黛玉立马将帕子掀下来,捏的紧紧,恨不能揉碎了,可力气太小,撕都撕不开,只能撇眼儿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莫不是专程来取笑我。”
“我确是来找你的。”云涯承认,表情无奈,眼神却带着一丝促狭,“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你却只盯着薛郡君,压根不看我,我真有些郁闷。”这才起了坏心思,走过来吓了一吓。
……有这么“吃醋”的么?黛玉真想将他也当呆雁打了,心里泛着小念想:照这么说,你与旭王常常在一处,叔侄混的比兄弟还亲,我也该“介意”不成?
想起云诺,黛玉不由又向左右看了看,竟发觉前面的街真是连着旭王府的,顿时再顾不上闹脾气,担心得很:“你在这儿,莫不是旭王又出了什么事?”
逼宫的事她也隐隐约约听说了,朝堂上更是热闹得无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