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每个人都想到道宁在那时的叫喊:菩萨必定显圣,必有天谴!
他们的目光转向叶畅,这龙女神像从水中飞起,险些害了叶畅和嫂子全家性命,这……是不是菩萨显圣带来的天谴?
非是乡民愚昧,实在是此时乃各路巫婆神汉大行其道的时代,这些乡民,几时见过这种情形,水里飞出一个神像来!
叶畅看着神像,初时没有作声。
这神像不是一块整木雕成的,否则便是和尚再大的气力也搬不动,应该是空心的。听得周围窃窃私语中,已经有人在嘀咕“是不是龙女菩萨发怒”,还有人在建议将这神像请回那庙中,再摆上三牲六礼谢罪,叶畅突然笑了。
“咱们在这等等,看看是不是真惹得吴泽龙女发怒了。”叶畅大声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叶栉与和尚唤了过来,几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叶栉得了叶畅的好处,因此连连点头,和尚更是咧开嘴傻笑起来。
接着叶畅又对有些不安的众人道:“若是有事,请自便就是,我留在此处,看这吴泽龙女还能有什么名堂出来!”
他这样说了,众人中便有胆小怕事的先散去,陆陆续续只剩余十余人。
“嫂嫂,你也先回去吧?”
“我与你在这,若是那位龙女真要降罚,我与你一起担着。”方氏却很坚定。
叶畅也不催她,原本准备修桥的人,过了许久没有过来,想必是得到消息了。叶淡倒是留下来,看着叶畅,欲言又止。
“叔祖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叶畅寻了一处干的地方坐下:“叔祖请坐,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刘逢寅有没有在咱们吴泽陂闹事?”
“那老儿想方设法替他侄子,那个不守清规戒备的道宁建庙,到村子里劝捐了两回,闹事什么的,倒是没有。”
“上回菩萨审案一事,县尉当众责罚他,他在邻近的声名只怕受损不小吧?”
“那是自然,以往大伙都道他可通县令、县尉,动辄被他以官府吓唬,如今可都知道他的老底,在县尉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介走卒,况且上回他还得罪了县尉!”说起此事,叶淡便觉得欢喜,他被刘逢寅压制了大半辈子,直到这两个月才觉扬眉吐气:“故此,他这两个月都很老实,除了建庙之事,几乎都不到我们这来耀武扬威了。”
在长安城中险些就见到了当今天子李隆基的叶畅,如今看刘逢寅这个小小的里正,简直就同看小孩儿玩泥巴一般。听得叶淡这样说,他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这边不行,那边补么?”
“什么?”
“此前刘逢寅横行乡里,靠的有二,一是他们刘氏家族,在附近是大家族,没有一个家族有他们人丁兴旺,而且府兵的队正之类,也由他们刘氏把持;二则是官府支持,他身为里正多年,勾结县城中的胥吏,狐假虎威,瞒上欺下。上回菩萨审案之事,将他的一个依靠打碎了,现在只靠着他们刘氏宗族之力,但刘氏宗族再强,总强不过咱们两三个宗族联合,因此,他必须再借助别的外力,重构一根支柱。”叶畅道:“道宁是十方寺的弃僧,又是刘家的侄子,正好废物利用来装神弄鬼……只是让一个僧人主持龙女的寺庙,终究是淫祠,只要禀报上去,朝廷必会追究。”
历朝历代,都对淫祠深恶痛绝,在华夏,可没有什么能凌架于皇权为核心的统治体系之外,宗教同样如此。不经官府批准的鬼神祭祀,就是所谓淫祠,各地地方官稍负责一些的,都以打击这类淫祠为己任。
听得叶畅这样分析,叶淡才恍然惊觉:“原来这背后,都是刘逢寅这老东西的勾当!这老东西,当真狡猾,若非十一郎你得仙人指点,开有慧眼,只怕咱们都得被骗!”
“此事原不该我们插手,其实刘逢寅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