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重新又恢复了宁静,挂在墙壁燃着的蜡烛忽然发出了声“噼啪”响,年羹尧下意识地抬起头,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到这个时候难道还会有什么喜事来吗?何况到如今的地步对他而言唯一能称的上喜的只有离开这非人呆的地方。
忽然他听到门口似乎传来了说话声,细细听去,竟似是女子的声音。
女子?年羹尧蓦地一怔,难道是馨蕊?可是在他被押解到京城之前就听说馨蕊已经卧病在床,而且即便馨蕊身体安好,雍正也定不会让她来牢房探望他。那么是谁呢?虽知道不可能,但年羹尧心中还是隐隐的多了分期待。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小的入口,半晌后有个批着长长的披风的女子小心的踩着台阶走下来,黑色的披风一直从头裹到脚,完全看不到女子的脸孔。
清瘦的身影缓缓走近,等那张脸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时,年羹尧一惊,真的是馨蕊,那对着他盈盈浅笑的人真的是那已经有近半年未见的馨蕊。
“二哥,我来看你了。”年馨蕊边揭下头上的面纱边唤。
年羹尧仍恍如梦中般,呆呆地看着突然就出现在他眼前的馨蕊。他不是没想过馨蕊会想尽办法来看他,可是他也只当那是痴想,从未想过真有实现的一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冷了脸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馨蕊没想到年羹尧会突然变了脸色,僵在了原地,只是几步之隔,两人却像隔了万水千山。馨蕊艰难地向前迈了一步,“二哥,你真要如此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哪怕,哪怕就当是为你送行。”馨蕊忍了忍胸口的苦痛,终于将那两个字说出了口。
年羹尧还想开口,却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再出声。
馨蕊收起眼中黯然,笑了笑,“二哥,我给你带了吃的来。”
年羹尧这才注意到馨蕊手中还提着个食盒,罢了,就真的当是送行吧。
馨蕊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摆开,絮絮念道,“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糕,还有如意卷……”到了最底下那层的时候,馨蕊的手停滞了片刻,脸上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还有碗燕窝粥,是我熬的。”
听到燕窝粥的时候,年羹尧眸光闪了闪,他定定看着那双柔荑,多年前随岁月沉淀了的片段瞬时涌入脑海,“二哥,我熬了些粥,你尝尝。”“怎么,很难吃吗?”……
年羹尧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有关她的一切,恐怕是要与他一切葬于地下了,生死相随。“蕊儿……”年羹尧沙哑的声音在小小的地牢中沉沉的响起,一如这之前无数次的轻唤,温柔而宠溺。
馨蕊的手微微颤抖,终于伸出去抚在了年羹尧粗糙的脸颊上,喃喃,“二哥,二哥,二哥……”一遍遍的叫,固执而执着。
年羹尧忍痛别过眼,喑哑的声音,“不是有粥吗?喝粥吧。”
馨蕊点点头,抹了抹眼角,将碗筷摆好。年羹尧低头大喝了一口,清甜而爽口,完全不似上次的甜腻,年羹尧赞赏地点头,“好喝。”
馨蕊宛然笑道,“二哥,上次做给你喝的,很难喝,对吧?”刚问完馨蕊似又改了主意,复又自己接话答,“我后来又做过一次的,沁兰说很甜很甜,可是你却说很好喝。为了我,你从来都是只肯委屈自己,却也不让我难过,从来都是这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是你的妻子,是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馨蕊泪眼迷蒙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落魄而颓废的脸,不过是几月而已,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兄长如今已像是将近残烛之年,两鬓花白,面容枯槁。
年羹尧颤巍着伸手帮馨蕊擦干泪水,“别哭,蕊儿别哭,二哥很好,真的很好,不要担心……”
馨蕊连连摇头,惶然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地牢。年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