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青雲衛那邊處理好了,那麼暫時留在此地,以韓雁鳴的身份養傷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他連理由都不用想,就白得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
韓濯纓與翠珠並未在外面逗留太久,從醫館出來,兩人就踏上了歸途。
途中,韓濯纓留意觀察著街巷牆上貼著的通緝令。讓她暫時心安的是,她並沒有看到熟悉的畫像。
回到韓家已近晌午,翠珠去準備午飯。韓濯纓則帶著那兩身新買的成衣去了廂房。
她推開房門,一眼望去,床上空蕩蕩的。視線微轉,卻見那人正坐在窗前藤椅上,手裡握著一卷書。
他未著外衫,只穿白色中衣,靜靜地坐在窗下。她先前給他臉上做的偽裝基本已退去,露出他原本的模樣。陽光籠在他身上,他俊朗的眉眼顯得溫暖和煦。
任誰看了他這樣子,也不會將他同被青雲衛追捕的人聯繫到一起。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他抬起頭,向她看過來,黝黑的眸中漾起清淺的笑意:「妹妹?」
韓濯纓輕咳一聲:「我給你買了衣服,你先穿著。」
謝澤立時站起身來,面露驚喜之色,眼中充盈的笑意似是要溢出來:「多謝妹妹。」
韓濯纓以前久在邊關,雖然也有兄弟姐妹,但相處不多。她回京之後,長兄宋佑安忙碌,他們只打過幾次照面。
如今面對這麼親近的「兄長」,她一時半會兒真不習慣,乾脆避開了他的視線,將衣服放下:「你不用總『妹妹』、『妹妹』的叫我。」
「好……」謝澤爽快應下,繼而又有些為難的樣子,「可我不記得妹妹的名字了。」
韓濯纓略一思忖,比起名字,還是叫「妹妹」更讓她難以接受。兩相比較,她直接道:「我現在姓韓,這你是知道的了。我名叫濯纓,父母以前喜歡叫我纓纓。」
謝澤沉吟:「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韓濯纓瞧了他一眼:「你還記得這個?」
謝澤微微一笑:「聽到這個名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不過別的,還是想不起來。」
「嗯。」韓濯纓頷首,「確實是這個典故。」
她的長姐,宋家大小姐,閨名就叫做宋清兮。
韓濯纓對眼前之人觀感複雜,面對他,既拘束又警惕,還有一些心虛,也不想與他單獨待太久,就隨口問:「你傷勢怎麼樣了?」
「好些了,藥很靈驗。」
韓濯纓心想,那是,邊關帶回來的藥,怎麼可能不靈驗?對於他的回答,她挺滿意,只簡單說了一句:「那行,你好好養著,我出去看看。」
「嗯。」
韓濯纓略一頷首,快步離去。
—— ——
整條后街,生意最好的肉鋪就是張家肉鋪了。不過今日肉鋪前只見到張屠戶一人在忙碌,卻不見了他兒子張寶全。
此時,張寶全站在臨西侯府角門旁邊的小巷口。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頭戴帷帽的妙齡女子。她聲音悅耳,語氣有點不善:「誰讓你到這兒來找我的?我什麼時候欠你三吊錢了?」
「你不欠我錢,我是怕說別的你出不來。」張寶全搖頭,「宋姑娘,你讓我辦的事,我按照你說的去辦了,不過沒辦成,辜負了你的信任。」
「你……說什麼?」宋雁回聲音不自覺拔高了一些,「沒辦成?」
「嗯。」張寶全下巴動了動,當是點頭了,「韓家老宅的人本來要搶房契,都告到京兆府了,但是韓相公的兒子找到了。京兆尹董大人就讓韓相公的宅院仍由韓家兄妹繼承。」
「你說誰?韓……雁鳴?」宋雁回驀的雙目圓睜,「韓雁鳴還活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