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觉得灯光刺眼,她并未感觉到先前那痛苦的不适,原本盈满全身的倦累,更是完全消失殆尽。
她深吸了口气,完全张开了眼,试图辨认自己身在何方。
但,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桌,和一盏灯,什么都没有。这儿的一切,桌、床、门窗皆是玄木所造,甚至装灯油的油盘,也是黑色的,不过她却看不出它的材质。
她下了床,来到门边。
推开门的刹那,她闻到了一股花儿的清香。
屋外,并未如她以为,是完全的黑暗。反面被浮在半空中一盏又一盏的青红火焰,照得明亮如白昼。
庭院里,有着一池香莲,还有一株青松、几丛青竹。
在这之间,是那蜿蜒至小桥的石板路。
她好奇的往前行去,池里的莲花在灯下绽放着,那丛丛青竹则又绿又粗,她越过桥,穿过圆形的拱门,来到墙外。
墙的这一头,天也是黑的,但浮在半空中的灯火依旧,它们照亮了一切,山石、流水、花草树木,以及位在小路尽头的小楼。
小楼的门敞开着,一缕轻柔的乐音飘散了出来。
那音乐,很轻、很柔,淡淡的飘散在半空中。
她受乐音吸引,不自觉走了过去。
小楼形为六角,高三层,同样以黑色玄木盖成,上无任何雕刻,只是一片平滑,甚至它的门窗,一样也只以最简单的线条建造。
它所有的门窗都敞开着,她还没进门,就看见小楼的另一头,有一整面往外延伸的木造平台,但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灯火,只到平台上为止,平台外完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是,平台上却有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一无所有的黑暗虚空,背对着她,双手握着一只黑色长管的乐器。
那幽然的乐音,便是他吹奏出来的。
她悄声走进楼阁,来到他身后,她没有试图开口,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跪坐下来。
他继续吹奏着轻柔的乐曲,丝毫没有停下,或转过身来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吹奏的乐音让人很舒服,教她忘了时间的流逝,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然后,没有任何预警的,乐音停了下来,她才猛然回神。
那男人,放下了乐器。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没有回头,像是早知道她在这儿。
他的声音,如上回她所记得的一般,很冷,很低沉。
看着他的背影,她深吸口气,回道:“我知道。”
“那你也该晓得,私自擅闯无间,是犯了天戒。”
“是。”
他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如瀑一般垂落。
她拾首,仰望着回过身来的他。
他的双瞳,黑得深不可测,比他身后那无边际的黑,还要深、还要冷。
“就算是天女,也是要罚的。”
“我知道。”她直视着他,坚定的回答。“但我必须来这里找一个人,即使要受罚,我也要救他。”
“你可知,被打入无间的,都是万恶不赦的罪人?”
“我知道。”她握紧了交握在膝上的双手,定定的看着他说:“但他犯的罪业,有部分是因我。我不会为他开脱,只求能让我代他受罚,换得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她不死心的追问。
“谁造的罪业,就得由谁来担。”他神情漠然的俯视着她,“没有谁能为谁担罪受罚,你还是回去吧。”
“我可以。”她看着他说:“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