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朱雀大街前分開,我去宮裡,他去狀元府魏府。
我到時皇姊正被一群姑娘夫人圍著裝扮,脂粉味濃,我看了一眼,就抱著手站在門口等,聽見女人們笑鬧著說吉利話的聲音。
正常男子都會想過有一個姑娘在這樣一個日子裡被你接回家去,你好像很不在乎她,連目光都是輕輕的從她身上飄過去,其實你是很在乎她,你只是怕你的目光都嚇到她,但她蓋著蓋頭什麼也看不見。你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只跟賀喜賓客們打招呼。
就連我在之前也這樣想過,我想宋清平肯定也有這麼想過,不過我們兩個也就是想想而已。
站在門前沒等一會兒,二弟三弟也就到了。
他們朝我打揖:「皇兄來得早。」
原來屋子裡的人都不知道我已經來了,沈林薄他們一開口,他們才知道我來了。
「殿下怕是捨不得姊姊,早早的就來了。」夫人們笑著說道,「再等一會兒就可以走了。殿下怕是難受得連覺都沒睡好,看眼睛底下一片烏青。」
這時候皇姊開口喊我,我才看見她的口脂顏色很是好看,皇姊喊我:「皇弟。」
我也喊她:「皇姊。」
我才說完,便有人緊接著說:「公主該去拜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先去罷。」
皇姊提起紅裙,經過我身邊時用手指戳我的臉,笑道:「你去鏡子前看看你那眼睛,要不要我給你點兒粉抹上?」
皇姊也就是那樣隨便一說,但是那些夫人們卻全都當了真,笑鬧著把我拉到方才皇姊做過的位子上,銅鏡里看不清什麼東西,才更顯得我像是個妖魔鬼怪。她們用手指弄了一點兒什麼粉,然後在我眼睛下邊抹開。
我不知道有沒有遮住烏青,也沒來得及怎麼看鏡子,我就站起來了,擺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
皇姊還沒回來時,我與二弟三弟站成一排,在宮門前等她。
這時候二弟已經是新的太子殿下了,不過他也終究是我的皇弟。我說:「再過一陣子,就輪到你們兩個了。」
他們兩個都沒接話,沈林薄是不好意思,他和晚照姑娘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六月,三弟還沒定下人家,他近來在太醫院做事,很是自在,恐怕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後來皇姊蓋著繡鴛鴦的蓋頭,被人攙扶著出來,我背起她往宮門外走。
皇姊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問我:「我重不重?」
沒等我回話,她身邊年老的女官就說:「公主,不能說話。」
又走了一陣子,皇姊趴在我的背上打了一個哈欠,被我聽見了。
她小聲問我:「其實我也沒怎麼睡好。」
皇姊是要出嫁了,高興得睡不著,而我則是有一點惆悵,從此皇姊也就是別人家的皇姊了。
她又說:「我還是你皇姊,你也還是我皇弟。昨天晚上我還以為你會來找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跟你講,結果你卻沒來。我現在跟你講,做姊姊的,永遠都是你姊姊。」
我點頭,差點就紅了眼眶。出嫁的又不是我,皇姊都還沒哭,我先哭了,只怕要惹人笑話。
我很多次和皇姊走這條宮道,我去書院念書前進宮向父皇辭行,她站在這條宮道上等著我,送我一程,有的時候是我們一起跑出去玩兒。還有的時候不為什麼,就是在這條宮道上見到她了,我們去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卻走了同樣的一段路。
宮道很短,我和她小時候要拖著腳步走好久好久才能走出去,但是現在我背著她,已經成長到很快就能夠走到宮門前了。
魏檐的人在宮門前等著,魏檐今日騎一匹白顏色的駿馬,胸前戴一朵紅花,我想他當狀元郎時都沒有現在這麼風光。
我把皇姊送上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