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憫再喝了一大口,輕聲嘆道:「我好想回家啊。」
不是桐州的宅院,也不是現在所在的宅院,是從前家裡人都在的院子。
好比他與傅詢此時躲著喝酒,過一會兒,德宗皇帝與爺爺就會出來,說小孩子不能喝酒。
可惜已經沒有了。
他將空了的酒杯放到一邊,傅詢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他:「沒事,你喝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嗯。」
這才是韓憫第二回 喝酒,幾杯下肚,很快連眼睛都迷了。
他撐著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胡話,傅詢耐著性子,一句一句地跟他閒聊。
最後韓憫閉上眼睛,身子一歪,靠在柱子邊睡著了。
傅詢捏他的臉:「韓憫?」
韓憫強撐著「哼」了一句,就沒再回他。
漸入夜,夜風漸涼,傅詢彎腰要把他抱起來,手掌才撫上他的背,傅詢忽然覺得喝醉睡著、在月光下的韓憫好像有點不一樣。
與他靠得近,看見的也都是平素注意不到的。韓憫呼吸勻長,長睫隨之輕顫。喝過酒,唇上有些水光,晶瑩透亮。
傅詢望了望四周,侍衛被他留在宅院門外,門還是掩著的。
他轉回頭,抿緊薄唇,飛快地在韓憫唇上碰了一下。
韓憫沒有被驚醒,傅詢也沒有別的想法,只覺得挺軟的,比方才飲的酒水還要甜一些。
他在韓家宅院裡、喝了韓家的酒,還偷親了韓家的小公子。
到底做賊心虛,傅詢一抄韓憫的腿彎,把他抱起來,飛速逃離「作案現場」。
他推門出去,冷著臉吩咐侍衛:「把裡邊的酒罈拿出來,再把馬車趕過來。」
低頭看韓憫時,勾起來的嘴角就沒放下去過。
傅詢心情大好,把懷裡的人抱得緊緊的,看見他就忍不住笑。
——活像前十幾年都養在和尚廟裡,今天終於開葷吃肉的傻狗子。
喝醉頭疼,韓憫再醒來時,已經是次日上午。
他揉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聽見動靜,小劑子也上前掛起帳子,擰乾巾子給他擦臉。
韓憫還思忖著自己在哪裡,見小劑子拿了巾子過來,就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傅詢說會送他回去。
他接過巾子,擦了把臉。
等他看清周遭陳設之後,又有些迷糊。
「這是哪兒?」
小劑子轉身端來茶盞:「公子糊塗了?今天一早,宮裡派人來柳府接小人,進宮伺候公子,這是在福寧殿。」
「哦。」韓憫揉了揉腦袋,原來傅詢把他帶回來了。
洗漱之後,韓憫問:「聖上呢?」
「應當是在武場或者書房。」
「好。」
「聖上吩咐說,公子醒了不用著急,要是頭疼就再歇一會兒,明日再去辦事也是可以的。」
「沒事,我不頭疼了,我過去看看。」
今日不是韓憫輪值,他也就沒穿官服。
走到書房外,楚鈺正在裡邊,看見他來,傅詢擺手對楚鈺道:「去罷。」
楚鈺便作揖出來。
退到門外,他調笑韓憫:「你昨晚去哪兒玩了?也不喊我,起居注我怎麼寫?如實記錄聖上把你抱回來,你宿在福寧殿,君臣感情很好?」
韓憫有些不好意思,拽住他的衣袖,小聲道:「別寫了,探花郎,求你了。」
「再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那不耽擱你了。」
韓憫往邊上退開,待他走後,進了書房。
一想到昨晚,傅詢就沒忍住笑。
韓憫疑惑,自己又怎麼了?哪裡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