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憫軟下身子,倒在他身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這巷子原本就偏僻,又是午後,起了風,沒人看見。
他架著韓憫的雙臂,把他往巷子裡拖。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別無選擇。
他記得,巷子深處有一個廢棄的地窖,還是他無意間發現的。
地上生了青苔,與地窖入口石板上連成一片,韓禮也摸索了好一陣子,才找到石板。
他一邊張望四周,一邊摸索衣袖,卻沒有找到那人給他的匕首。
心裡實在是慌張,他索性把韓憫往地窖一丟,蓋上石板。
此處隱蔽,石板厚重,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韓禮頭也不回地走出深巷,在溫府門邊發現了那把匕首。
應當是他緊張之下,不小心弄掉了。
他將匕首撿起來,也不敢去溫府,心思一轉,去了對門的韓府。
料想此時韓憫的房裡沒人,他去把那些書稿拿出來,總會有用處的。
嘩啦一聲,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傅詢此時就在韓憫房裡,他原本就沒有睡著,閉上眼睛騙韓憫給他蓋被子,結果韓憫也沒有回來。
應該是去溫府了,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才套好衣裳,想去溫府找他,還沒等掀開帳子,卻有個人匆匆忙忙地推開了房門。
不是韓憫的腳步聲。
傅詢掀開帳子,目光落在來人身上。
韓禮要來拿書稿,只注意防備有沒有人看見他了,卻不料這房裡有人。
巷口沒有侍衛,韓府門前沒有,房門口更沒有。他怎麼會想到傅詢就在這裡?
韓禮被嚇得腿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陛……陛下……」
傅詢冷聲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草民……」
他原本想說自己做錯了房間,畢竟他與韓憫的房間就是隔壁,瞬息之間,他心思一轉,改了口:「在溫府里說文章,憫弟讓我過來找幾本書。」
說著,他就要走到韓憫的書案那邊。
可是傅詢太了解韓憫了,他知道韓憫不太喜歡這個堂兄,對他客氣疏遠,又怎麼會讓他過來拿東西?
韓禮走到書案前,強作鎮靜,照著之前的記憶,把韓憫的書稿拿出來。
一半是真的受到驚嚇,一半是佯裝,他砰地一聲跪下,衣袖掃落案上器物,乒桌球乓,東西散了一地。
未等傅詢開口,他就俯身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草民什麼也沒看見。」
傅詢卻道:「把東西放回去,出去。」
他不按套路走,韓禮一頓,又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草民惶恐,草民不小心在小韓大人的隨筆里看見了聖上的名諱,寫的東西污穢不堪,草民不是有意的,請陛下不要降罪韓家……」
韓禮的想法很簡單,倘若他剽竊文章的事情一定要暴露,不如先把韓憫拉下水。
皇帝盛怒之下,自然是先處置書稿的事情,哪裡聽得進別的事情?
傅詢起身,摘下掛在榻前的長劍,在他面前停下。
韓禮跪伏在地,一動不敢動,只隱約看得見衣擺錦靴。
他低著頭,雙手將書稿呈上。
傅詢接過書稿,只看了一眼,就將東西放回案上。
他卻道:「朕當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前幾日與他打賭輸了,他隨手寫的。」
這當然是假話,韓憫一向把自己寫話本的事情瞞得很緊,尤其是對傅詢。
傅詢也是才知道,韓憫在寫這種東西。
韓禮揭露這件事情的手法這樣刻意,傅詢早已經看出來了。
所以如今傅詢這樣說,只是為了在外人面前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