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
季恆跑得踉蹌, 身形亂晃, 很難對準。
傅詢卻穩穩地架著弓箭。
昨夜季恆去建國寺找韓憫麻煩的事情,路上他已經聽韓憫說了。
韓憫不甚在意,因為兄長、娘親,還有太后娘娘把他護得很好, 他沒有吃虧。但是傅詢很記仇。
他架好弓箭, 低頭對韓憫道:「你自己試試。」
「啊?我的右手……」
「你把著弓,我幫你拉弦。」
韓憫應了一聲, 閉上一隻眼睛, 試圖瞄準亂竄的季恆。
隨後傅詢一鬆手, 那支箭正中季恆左肩。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傅詢把長弓收好,對韓憫道:「不錯。」
韓憫望著不遠處地面上的一灘血跡,沒有說話。
兩個侍衛架著季恆的手, 把他拖到傅詢的馬前。
季恆不敢抬頭,伏在地上,費力地抬眼向上看。在看見李恕也在此處時,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趕忙往前爬了兩步。
「舅舅,救我。」
李恕卻後退兩步。
季恆心底一涼,但如今李恕是他保命的唯一希望,他只能再次壯著膽子,爬著向前,拖出一地血跡。
「舅舅,我娘不能沒有我,舅舅救我……」
李恕定定道:「本王的姐姐是大長公主,本王的親外甥是大長公主的兒子。」
早在季恆為他引見趙存的時候,李恕就知道了,當斷則斷。
今日算是徹底斷了。
季恆如遭雷擊,半晌回不過神。
傅詢偏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厭煩,對兩個侍衛一擺手:「帶下去。」
兩個侍衛領命,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起來。
季恆反應過來,他這回被拖下去,恐怕是活不了了,或是去大理寺的地牢,或是秋後問斬,又或是……
他的眼珠猛地一轉,盯著傅詢大喊道:「你們就當他是什麼明君聖君嗎?你們去水牢里看看,韓禮……」
他很快就被捂住了嘴。
朝中大臣,知道韓禮是誰的人不多。只有少數幾個看過那篇文章的,但是後來,寧學官很快就向他們澄清了,那篇文章是韓禮從韓憫那裡抄來的。
所以沒什麼人留心這個名字。
韓憫倒是眉心一跳。
從前問起傅詢,傅詢只說把他關一陣,打一頓就趕回桐州去。如今聽季恆的話,好像他在水牢里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場景。
罷了,傅詢不說,他也不是很想問。
最後傅詢下了馬,把韓憫也扶下來。
他看了一眼後邊的文武百官與三千太學生,吩咐道:「既然來了,就上朝罷。讓人把紫宸殿收拾一下。」
福寧殿裡,宮人捧著朝服,魚貫而入。
傅詢卸下沉重的盔甲,回頭看向屏風那邊。
方才韓憫還穿著小和尚的藍布袍子,這時要上朝,當然要換衣裳。
屏風擋著,看不見後邊的人。
傅詢抬手屏退眾人,腳步無聲,走到屏風那邊。
屏風後的宮人們見他過來,也都行了禮,放下東西,悄悄退走。
韓憫倒是沒有察覺,背對著他,解下身上灰撲撲的藍衣裳,蹬開沾滿露水的鞋子,直接踩在地上,然後掬水洗臉。
低著頭的時候,臉上還都是水珠,睜不開眼睛,忽然有個人從身後環住他的腰。
韓憫一驚,下意識驚呼出聲,極其害怕的「嗷」的一嗓子。
正要退走的宮人們腳步一頓,不知道該不該回去看看小韓大人。
他們對視一眼,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