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美的脸上又露出哲学家的神思,在我身边坐下来,以手拄额,摆出完美的思想者pos,思考良久。
我正想为我的冒失道歉,他却开口了,说:“我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就想知道这个。”
我对他寄与无限的同情,天皇巨星的烦恼原来跟我是一样的,那么同情他就是同情我自己。太过自怜不是件好事,拐个弯怜惜一下自身,就不要紧了。
本着这个目的,我与他仔细讨论这个问题:“你说为什么我们都不记得我们是谁,又是怎么死的?我记得生前的一些零星片段,还有看过的书,认识的人,以及别人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记得最最重要的这一部分?还有,为什么我们不去望乡台上报到,却飘荡在这个世界。”停一停,又问:“这是个什么世界?”
他流利地回答我的问题:“这是生与死之间一个过渡地带,有些前世未完的心愿纠缠着的鬼魂们,不肯放弃追寻答案,就停留在了这里。”
我哦一声,怅怅地说:“看来我死得冤枉。”
他看我一眼,为我这么快就有了结论而疑惑。
我解释说:“我这个年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发生在我的身上?了不起是男朋友另觅新欢了。但我这么平静就接受了我是鬼这个现实,也就是说我是个理智的人,从容的鬼。同理可证,我就不可能为了泼泻的牛奶而哭泣。这个男人不喜欢我,我翻过这页,再找一个就是了,我不会为了一个不能认识到我可爱的地方的人而去死。那么,我就不可能是自杀,若是他杀,我这么一个无所谓的性格,不太会惹毛什么情敌。我又长得普通,不可能引起流氓头子黑社会的追杀。再说,这具身体又没有一点伤痕,可见是自然死亡。要是遭遇车祸,我胳膊腿又都全。要是吃了没洗干净的菜,中了残留的农药之毒,肯定面青唇黑,要把你吓一大跳。你的表情十分正常,那我的脸上肯定十二分的正常。而且,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死了,这样的死是十二万分的正常,我只能埋怨一下食堂的大妈,就老老实实奔赴新生活去了,不至于会纠结至此,徘徊不去。”
我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听得巨星皱起了眉头,我收起下面的三千字,只为了有人陪我,而不是被我的唠叨吓得逃走。我忙忙地下着结论,收拾完这一篇结案陈词,“我肯定死得冤枉,不然我不会留下来不走。”心里忽然冒出两句歌词,就神经兮兮地哼了出来:“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哼出来才觉得滑稽,打个哈哈,笑一笑自己的无聊和神经粗大,这当儿还可以这样自娱娱人,真是了不起,我都想自拍一下肩膀,以示鼓励。
身为天皇巨星,他的脾气真是好得可以,听了我这些胡言乱语,居然只是皱了两条剑眉,星眸里透出些好奇,说:“我好似记得这个曲调,有个姓周的人唱过这只曲子。”
我好笑又好气,心想,你岂止记得,你和周歌星同台演唱过,你是他个唱的嘉宾。心里对他的同情超过了自己,毕竟,明星得到的关注和喜欢本就远超常人,我对他的同情心泛滥,实属正常之极。我审视一下内心,发现这其实是在为我自己的势利找借口。凭什么他就该多分得些同情?只因为他是天皇巨星?他这个人,好色,花心,戏演得一般,歌唱得业余,对ns虚伪,对记者粗暴,对父母冷漠,对事业积极。这最后一条,多少算是个优点,但说得好听是有上进心,说得不好听是钻营。历来听说了他不少的新闻,听得最多的是他抢戏抢镜头,找男配角的戏,抢女主角的戏。屏幕上他的英俊相貌一定是在正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主角只能挤小半拉脸。可怜的人儿啊。
我忽然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了。他一定是被男同行挤兑死的,一定是被女同行用眼光杀死的,一定是被导演制片人的忿闷淹死的,一定是自己的经纪人的怨恨扼死的。总之一句话,他是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