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般配的。”林振宇轻声道,似乎表明他也不愿与贫穷为伍。
“仅仅因为你不愿生活在贫穷的泥沼当中,我也不愿生活在贫穷的泥沼当中;仅仅因为你拜金,并且把我也看成了拜金,所以我们便般配?”宦淑抬头质问他。
“宦淑,让我吻吻你。”林振宇抱着宦淑。
“不——”宦淑挣脱了他的拥抱把嘴唇逃离,林振宇吻在她的波浪卷发上,吻在她的脖颈上,吻在她的沾满了虚荣的美国国旗上。她躲避他的嘴唇,拒绝他的热吻,她的两个肩膀剧烈颤抖着,喉咙似有哭泣,肺腑是一阵又一阵压抑了的锥心之痛。
她闻到他周身罗曼尼康帝的味道,她低着头,任凭这红葡萄酒的味道包裹着她,缠绕着她。而那罗曼尼康帝的味道在空气里慢慢扩散,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植入宦淑的血液里,生命里,甚至是灵魂里。林振宇把脸贴着她的波浪卷发,似乎沉迷在罗曼尼康帝的味道当中,越来越沉醉,可是宦淑却在这迷糊魅惑的味道里变得更加清醒,更加理智。她一点一点地挣脱他,她不哭泣出声音来,也不用语言辱骂他,只是肩膀颤抖着,眼泪一颗颗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后来,林振宇放开她,背靠着墙壁。宦淑独自一人站立在墙角,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宦淑才听清楚从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啜泣声。
这是个寂静的落针可闻的夜晚。房屋由于地理位置偏僻,毗邻上海的郊区,所以每逢入夜,周遭一切都显得幽深诡异,深沉寂静。每当时针开始指向西偏北四十五度角方向的时候,原本喧闹的街道便会变得安静起来。白天飞驰而过的汽车消失了它矫健的身影,远处的工地不再欢腾。入夜,在马路边可以清晰听见的,是秋风吹起梧桐树叶的沙沙声,一阵又一阵,咻咻地掠过枝头;亮着幽暗昏黄的灯光的商铺门口,杂货店店主撑起一张四角的方桌,像极了二三十年代旧上海的老爷和太太们打麻将时使用的麻将桌,一大伙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工作归来的年轻人围在麻将桌旁,有的坐着迎战,有的站着观战。他们有时候搓麻将有时候对弈,有时候也玩扑克牌,具体选择哪一项作为夜间的娱乐还得看店主提供给他们什么样的器材。偶尔,也会有一两个靠运气赢了钱或者在什么地方发了小财的男人出手很阔绰地向店主买两瓶冰镇的雪花啤酒或者是一大包花生米。
“秋老虎”的天气总是炎热的,众人都渴求寻找某些凉爽的东西来消除这难耐的燥热。因此,每年夏秋季,店里的生意总是会变得更加兴隆。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头发掉落得头顶只剩下三根毛的店主便会笑得格外灿烂。通常,他总是先喜滋滋地像抵御寒冷似的搓一搓手掌,然后笑容满面地双手捧着顾客递过来的购买食物的钱财。一般情况下,他捧着钱的手掌都是向内弯曲的,一旦顾客的钱币接触到他的肌肤或者皮面时,他就十指向胸前方向并拢,把钱紧抓在手掌心里,生怕顾客改变主意把钱要回去似的。而当他终于把那一张张面值十元或者五元一元的纸币收进储钱的抽屉里归为己有之后,他蹙紧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整张脸顿时容光焕发,神色愉悦,仿佛紧张的被压抑的情绪得到了极大地解放似的。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有礼客气地招呼顾客道:“要什么你们自己取的啦!啤酒记得拿冰箱左边第三格的啊,那是我家囡囡昨天凌晨一点钟放进去的,都快冻成冰块了,绝对足够凉爽的啦;还有那个又脆又香的花生米哦,要拿遮在货架后面的啊,外面的灰尘都积了有一尺厚啦!哎——也怪我哦,每天店里生意兴隆忙里忙外的,都没有时间去清扫的啦。不过,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在意这么一丢丢灰尘的啦,长久的生意嘛,来,这块手帕拿去——”他从桌角抽出一块发黄的像抹布似的手帕,语言热情而真诚,“用这个蘸点清水把包装袋擦一擦就好了啦,实话跟你讲哦,这个花生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