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亲却在最后一刻把他放了下来。一个人越过栏杆,完成了一记华丽的飞翔。
他趴在栏杆上。看见母亲的尸体在楼下绽放开巨大的红色的花朵。
那天起,他一个人便开始流浪天涯。
他唱爱情的歌,但他不相信爱情。
没有天长地久,没有曾经拥有。他拒绝爱情的一切信仰。
所以,他没有爱上那个女孩。
也没有喜欢这个撑伞的姑娘。
天黑了。夜色掉进城池里,像墨水迹一样漾开。
吉他少年背起吉他盒,沿着街道慢慢走。风有些凉了,他裹紧衬衫。上海入秋了,温度稍微下降了几度。
路灯在前方一盏一盏地亮起来,照亮的道路似为了迎接他。
鹅黄的灯光拈起画笔,细致地画下他的影子。影子的尾端,又画上另一抹身影。
季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凝视着前方纤长的影子,它跳跃在脚边。少年脚步一慢,它就扑上来,亲吻她的鞋子。季悠像个受惊的小兔一样,慌忙放慢脚步。
这条路已经不知跟着少年走过多少次了。
路的四周,依然是陈旧的风景。
闭着眼睛也能跳过前面地上的一个小坑。
小坑过后有一间花店,经营花店的二十几岁女孩,穿着围裙整理满簇的鲜花。店里面飘出来的花香,蔓延到了街上,消失在街边污浊的空气中。
再过五十米,便是弄堂的入口。
一成不变的潮湿,两边的墙体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那辆破单车,还放在角落。
走到28号,吉他少年刚好走上楼,却被追出来的包租婆叫住。
“喂,喂,有信。”
吉他少年退后几步,接过来,垂下眼帘看到信封上的寄信人。字体歪歪斜斜,并不好看。他对包租婆“哦”了一声,折起信封,塞进口袋里。
“咦,好像这个叫昔草的人经常寄信来呢?”
正在吃晚饭的包租婆,站在门口,手端一碗汤,一边说,嘴巴一边啃着碗里的骨头。
看起来就像一只吃相很差的母狗。
吉他少年没有回答,他提了提沉重的吉他盒。
包租婆又热心地说:
“哎,怎么不见你寄信呀?如果嫌邮局远,我可以帮忙哦。其实呀,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谁会写信联络呀?你们也真奇怪。”
吉他少年笑了笑,没有继续听她唠叨的意愿。
“嗯。那我先上楼了。”
“哦哦。”
好烦的女人!
吉他少年背对着包租婆跑上楼梯,同时厌恶地撇起嘴巴。
是谁写给他的信呢?
朋友?亲人?爱人?
季悠抱着伞,站在光线空洞的街灯下。她寂寞地想难得的好天气。
阳台上望出去,像天堂漏了光,奇异的光线穿透云层,灰色的城市明亮得犹如零散的幻觉。
星期天,不用上学。
姐姐一大早便在屋里放起了王菲的歌。女歌手的声音恍恍惚惚,带着某种磁性,静悄悄地飘向远方,其中间裹着姐姐轻轻的哼唱。
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从床上爬起来,看一下闹钟。九点了。
季悠走出阳台。姐姐正在晾晒衣服,那一件件鲜艳的裙子与上衣,挂在晾衣杆上,那是一些平面的,华丽的色彩。
“遇……遇到什……什么好事了吗?”
季悠伸了伸懒腰,问道。
“没有呀。”
姐姐笑着回答,季悠心想,姐姐肯定撒谎了,人的喜怒哀乐,不能无中生有。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