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車帶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沒死也算是他命大。
左臂骨折,渾身酸疼,程季恆咬緊牙關,費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抬起正在輸著吊瓶的右手,將手背舉到了唇邊,用牙咬住了輸液管,直接將針頭從自己的手背上拔了出來。
針口開始滲血,他壓根就沒管。騰出右手後,拿起了陶桃給他留下的那部手機。
手機的造型十分老舊,屏幕的設計也相當落後,一看就是好幾年前的款式。
手機殼是粉色的,上面印著一顆顆卡通水蜜桃,相當的有少女心,倒是很符合主人的形象。
摁亮屏幕,屏幕壁紙特有意思,一張純白色的背景底圖上用簡單的黑筆線條畫了一個穿著背帶裙、扎著兩個小辮的卡通小女孩,在小女孩的身體左側,寫著一行:每天清晨第一句,右側寫著:先給自己打口氣,頭頂還有個橫批:我可以。
程季恆沒忍住笑了一下,低聲自語:「傻桃子。」
拇指觸動屏幕,出現了開屏密碼盤,輸入0430,屏幕解鎖。
他雖然是個混蛋,但也講規矩,絕不窺探別人的隱私,哪怕是個傻桃子,所以在屏幕解鎖之後,他並沒有點擊別的app,直接點開了電話,撥通了季疏白的電話號碼。
季疏白是他的合作夥伴,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能信任的朋友。
他的母親姓吳,吳家與季家屬於世交,季疏白的父親和他的母親是青梅竹馬。
雖然季叔叔和他母親最後各自成家,但自幼一起長大的情誼不變,在母親死後,他還頗受季家人的照顧。
他和季疏白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還曾一同去國外求學多年,畢業後一起回國開公司,二十多年的感情,不似兄弟勝似兄弟。
如果上戰場,倆人絕對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季疏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散漫,語氣客氣又疏離:「不需要謝謝。」
只要是陌生號碼,季公子一律當成廣告推銷。
程季恆:「是我。」
季疏白的語調突然升高:「程季恆?」
程季恆:「嗯。」
季疏白:「我正準備去程家參加你的追悼會。」
程季恆:「讓你失望了。」
季疏白:「我說真的。」
「……」
看來柏麗清比他想像的更速度。
程季恆直奔主題:「程吳川死了麼?」
「還吊著一口氣。」季疏白揶揄道,「你爸的命是真長,一時半會應該咽不了氣。」
程季恆:「柏麗清和程羽依呢?」
季疏白:「在給你奔喪,估計下一步就要開始準備接手程氏集團了。」
程季恆:「看來我要讓她們失望了。」
季疏白:「你現在在哪呢?」
「醫院。」程季恆的目光掃到了身上搭著的白色被單,上面印著幾個紅色的大字,他念了出來:「雲山縣人民醫院。」
「中招了?」季疏白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什麼,「被賣了?」
程季恆神色陰沉,眸光中泛起了寒霜。
他是在驅車回東輔的途中被襲擊的,路徑雲山縣西邊的林松城時,忽然衝出來了一輛大卡車,直接把他連人帶車從橋上撞了下去。
車身砸進激盪的河水的那一刻,他眼前猛然一黑,意識短暫地喪失了幾秒鐘。清醒過來後,他奮力從車中逃出,但因傷勢過重,遊了沒多久便因為體力透支再次昏了過去,不過在昏迷之前,他抱住了一棵木樁。
他還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中途清醒了一次,拼盡了最後一口氣游向了岸邊,上岸之後沒走幾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