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那條早已起了毛的髮帶。
月光疏疏落落地照在江逝水面上,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轉身要走,卻被李重山握著手腕捉回來。
李重山扣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按在他的頭邊,把他堵在自己與假山之間。李重山低頭要碰碰他的唇角,被他扭頭躲開了。
不知為何,江逝水卻道:「你以後別拿政事當兒戲了。」
說完這話他就要走,李重山不肯鬆手,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直到不遠處傳來巡邏士兵說話的聲音,李重山才悠悠地收回手。
甫一掙開,江逝水一揮衣袖,就匆匆跑走。
李重山要追上去,才走到假山前邊,就碰到那幾個巡邏士兵,他們紛紛站定作揖:「將軍。」
李重山少見地笑了一下。
他走之後,幾個士兵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將軍今日心情不錯啊。」
自然是不錯。他在江逝水面前使了一些小手段。
李重山耳力好,從一開始在祠堂里與老管家說話時,他聽見門外輕微的腳步聲,就知道江逝水在外面了。
他說的那些事情,也不全是真的。
大公子是燒了他的屋子,不過是在盛怒之下,任哪位兄長都沒法忍受一個毒蛇似的男人,躲在陰影里,覬覦自己的弟弟;而他去征戰,也不是被逼著去的,江老爺曾經詢問過他的意見,也曾托旁人照顧他。否則大公子後來也不會帶江逝水去找他。
江府的人本心都很好,尤其是江逝水。一聽見李重山受過的委屈,整個人都軟和了不少。
陰雲閉月,李重山在門前站定,叩了叩門,低聲道:「逝水,我睡不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本大人、陛下的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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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喜日
翌日一早,江逝水就去找老管家。
他把匕首用布包起來,又用木匣子裝好,埋在後院裡。與老管家約好,兩人以後都不再提這件事。
老管家還想再勸勸他:「小公子,老奴賤命不足惜,還是……」
江逝水堅決地蓋上泥土:「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遠的不說,就算您老得手了,那又如何?他的手下人一定會追查到底,您老是江家的管家,江家脫不了干係。您老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顧念著江家。再者,他若是要我陪葬,到時又該怎麼辦?您老還能把我從墳里挖出來?」
他站起來,往地上踩了兩腳:「反正這件事情沒有好處,我知道您老關心我,其實江家敗落……」
老管家嚴肅地打斷了他的話:「說什麼胡話呢?」
江逝水沒有把那話說完,只道:「您老要是怕我受委屈,就跟著我去皇城吧。」他拍了拍沾滿泥土的手,然後握住老管家的手:「此去皇城,我不敢多帶人,怕連累了他們。我又不經事,還要您老多多提點。」
老管家思忖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老奴明白了。」
江逝水鬆了口氣,拉著他回了房間,兩個人又說了許久的話,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最後江逝水目送他離開。回暖的春風拂過鬢角,他攏著手站在檐下,看著老管家的身影在重門那邊消失不見。
老管家經歷過江府最鼎盛的時候,彼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至如今,江府早已衰敗下去了。
江逝水沒說完的那句話就是:「其實江家敗落是遲早的事前。」
世家三代以為盛,三代以為衰,到江逝水這代,兄長早逝,竟只剩下他一個人苦苦支撐。他有時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現實,盡心竭力為江府謀劃,有時又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總覺得一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