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协调的四层砖混筒子楼,才十多年已显得老旧不堪,从远处看,甚至有一种歪歪倒倒的错觉。楼里上上下下的房间加起来倒也有几十间,但都不大,住家还差不多,让科技局和科技馆六十多号人,十来个科、馆、室全都挤在一起办公,就显得相当局促而落伍了。
景予飞就栖身于西边倒数第二间朝南的办公室里。房间靠窗处放着张办公桌,边上有两张黄褐色的旧皮沙发和一个漆皮差不多磨尽了的木茶几。紧挨沙发处安了一张床,床对面则是两个铁皮文件柜。床自然是景予飞的,那张办公桌却并非景予飞的位置,而是汪馆长的。景予飞所在的宣传科连他共挤了三个人,加上资料柜之类,不可能再放下一张床。景予飞初来的两个月睡的都是地铺。对此他是有思想准备的。毕竟自己的户口和工作关系都还在县里,又是单身,不需要自己花钱而能有这么个地方安身已是相当理想了。至于将来,只要能韬晦、勤奋,最终正式调来,还怕没有面包和牛奶吗?
或许不日后汪馆长便注意到了景予飞的窘况,就让他在自己独用的办公室里安了张木床。白天他把被褥卷起来放上文件柜顶,汪馆长下班后再拿下来铺在床上。由此,馆长办公室就成了他的“家”。景予飞因此对汪馆长心存了一份特别的感念。
3
三天前的下午,因为是周末,手头没什么事,汪馆长又出差不在,景予飞就溜回住处看书。汪馆长的文件柜里有不少杂书,其中还有几部新翻译进来的热门著作。这几天他读亨廷顿的《大趋势》正上劲,一有机会就翻上几页。
就在这时,那女孩出现在门口。
听到响动,景予飞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刚好撞在一起。女孩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哈了哈腰:馆长,你好。
景予飞赶紧声明馆长不在,自己是宣传科的,暂时住在这里而已,并问女孩找馆长有什么事。女孩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她吐了下舌头,眸子闪闪地嬉笑道:我说这个馆长怎么这么年轻呢。
这一神情,以后的好几天里都在景予飞眼前闪现。
景予飞招呼她坐,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在景予飞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就那么笑眯眯地,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景予飞打量着,却不再开口。
独自面对着这么个年轻的女孩,景予飞倒不自然起来。他避开她的注视,说了一句自己也随即意识到了的蠢话:你找馆长……你认识馆长吗?
好在女孩并没在意他的话。
她说:我不认识任何人。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借来看看的科普方面的资料,天文、地理,或者百科知识之类的材料,随便什么都可以。有的话我想借一些,或者买一些……不,虽然我平时也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些怪七怪八的问题,但我今天是为我父亲来的。他在厂里出了工伤,腰椎压缩性骨折,躺在床上两个多月了。你可以想象他有多么无聊。对对,他喜欢。他平时什么爱好也没有,就是特别喜欢这类知识,而且还写了不少科普文章。他还在《藩城日报》发表过好些篇作品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这个雪夜如梦似幻(4)
哦,请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也看过他的文章呢!
他叫许方向。发表文章时就叫方向。
哦!景予飞立刻想起了方向这个名字。《藩城日报》的科技版他是常看的,方向这个名字又很大气,所以容易记住。但印象中这个方向其实并不能算是科普作家,发表的似乎都是些有关生活或科技类的小知识,如吃苹果削皮好还是不削皮好,扇子或房子是谁发明的,一年二十四节气的来历之类的。但他并没有这么说,而是表示赞许地点头道:是有印象,我看过他不少文章。
这么说,你也是科技馆的,一定也写过好多文章吧?你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