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慫……
水下看木籠不太清晰,湊得近了能聽見些動靜,可即便如此,水面依舊半絲波紋也無。夏之餘用力眨了眨眼睛,正想著這要怎麼挑,便聽頭頂上傳來輕緩的男聲,「閉目。」
「感覺到了嗎?」他語調稍慢,像是在給她思考的時間,「哪一種和你夢中的感覺最像。」
忽然被提醒她曾做過的預知夢,夏之餘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不僅僅是要找一隻妖做實驗,還要找一隻和夢裡所見有共性的妖。
手臂隔著袖袍被人抓住了,陳帆拉著她緩緩地走在棧橋上往前行,一步步走得穩健,讓她細細去感受。
周身的一切動靜都被放大,腦海中不知怎地就出現妖獸的形狀,她走到一處住了腳步,陳帆也跟著她停下。
黑色的獸爪在不耐煩地踩來踩去,指甲沒有收起,每走一步都劃著名木頭,身後垂著的尾巴微微勾著,用彎起處拍打著木籠,發出沉悶的聲響。
好像那妖獸就在眼前,夏之餘不自覺地伸出手去,小手從寬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來一半,對著虛空一壓。
陳帆看向斜前方,右手未放開小姑娘的胳膊,另一手臂抬起,手指一彎,一沉重似有千斤,飽飲了死水的的木籠無聲破水而出。
夏之餘似有所感,閉著眼睛下巴朝右邊一偏,感知但更具體的位置,將雙目緩緩睜開,正對上一雙黃色的獸瞳。
「就它了。」
妖獸通體黑色,有成年豹子大小,皮下肌肉也充滿了成年獸族的力量感,盯著人的時候渾身都有些下壓的蓄力感,好似會隨時暴起。
「好。」陳帆鬆開手,轉了個身面向他們來時的路,對著在棧橋下等他們的淨源道招手間,左手又自然地隔著衣袖抓起小姑娘的胳膊,好像忘記她已經睜開眼,能自己走路一樣。
夏之餘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要是掙開……會不會顯得刻意了點兒?還有種用完不認人的感覺?
她稍微動了一下,想提醒他自己的小臂還在他手裡。
嗯……沒鬆手。
心裡糾結著是放任不管、還是做些什麼,棧橋那頭的淨源道已經拿著鑰匙走到他們身邊來,對這倆人彎腰後,便蹲下來,掰著鋪就棧橋木板狠狠一抽。
夏之餘這才看見,水裡還埋著無數根粗黑的鐵鏈子。
木籠拉到棧橋邊,撞得橋體一晃,妖獸在裡面又溜溜達達地轉了幾圈,等門開了,反倒一屁股坐了下去。
夏之餘:「……」
三人一妖在這裡,沒一個發出聲響的,空氣里太安靜了。
她餘光對著陳帆瞄了好幾眼,有心想和他說些什麼,可當意識到胳膊還在對方手裡後,嘴就怎麼都張不開了,總感覺現在的氣氛由她開始發散出尷尬來。
好在淨源道動作快,將捆著籠子的鐵鏈解下,套在妖獸的脖子上,牽著它走了出來。
「變成貓吧,這樣比較好帶在身邊。」
陳帆是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只是話里沒主語,也不知道是和誰說的。總之夏之餘是眼睜睜地看著半人高的妖獸縮成了正常成年貓的大小,窩在淨源道的懷裡,滿臉嫌棄。
夏之餘雙手蠢蠢欲動,「我可以抱嗎?」
一見淨源道點頭,她立馬彎了眼睛,笑眯眯地從他手中接過妖獸,把它圈在懷裡,回過頭對著陳帆道謝,「謝謝你今晚陪我走一趟。」
「沒什麼好謝的。」陳帆手心一空,指尖向掌心微卷,掩在了袖中,「我們回去吧。」
「恩!」順手擼起貓來,她對著淨源道點了點頭,道了句「麻煩您了」,便抱著貓率先走在了前面。
身後不聞腳步聲,唯有兩道氣息跟上,她輕輕鬆了口氣:總算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