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斯伸出手接住一片霜雪,輕嗅它融化的氣息,從中攫取了無數畫面。他「看見」漫山遍野的軍人,準備就緒的武裝和蠢蠢欲動的魔物,也「看見」林中動物的竄逃,山精地靈的湮滅,以及天地同悲的哀戚。
這片土地上的英魂,在為無法避免的災難致哀……
「先生?」舒雨聽仰頭望著紀斯,小手按壓著心臟的位置,緩慢地說道,「這裡,痛痛。」
「嗯。」紀斯摸了摸孩子的頭,溫和道,「你聽見了世界的聲音,它在哭。把心關起來好嗎?像花一樣,慢慢地收攏,就不會痛了。」
紀斯攤開手掌又緩緩收攏,素白修長的手指翻覆,好似開合的蓮花。舒雨聽注視著手,慢慢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她覺得世界安靜了。
教孩子覺醒有一點好,他們純淨如白紙,從不會質疑「覺醒」到底科不科學。
紀斯說「世界在哭」,女孩就相信世界在哭;紀斯說「把心關上」,女孩就學會了關閉心門。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純粹的意識與信念疊加,舒雨聽的進步可謂一日千里,但她本人沒覺得哪裡不對。
一切異常在她眼中,都變成了尋常。
「去玩吧。」紀斯鼓勵道。
其實,五歲的舒雨聽雖然身與腦的協調性還不佳,但並非不會說話。只是她偶爾說出的話會引起大人的恐慌,久而久之,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中她「失去」了表達能力。
如今,紀斯承認她看到的世界,認可她聽見的心聲,這無疑讓她重拾自信,走出了「我是個怪孩子」的陰影。她找回了失去的力量,自然也找到了新的玩伴。
於是,舒雨聽點點頭,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等孩子跑出門不見了,靠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司諾城抬起頭,假裝漫不經心道:「你很喜歡小孩子,是以前養過嗎?」
這麼會哄孩子,才多久就讓孩子圍著他轉,整天先生長先生短地叫,難不成紀斯以前當過爹嗎?
「不曾。」紀斯拂去飛雪,「也談不上喜歡。只是孩子很乾淨,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僅此而已。」
司諾城一抖報紙,只覺得心態平衡不少。
講真,他目前的覺醒水準連紀斯的邊角也沒夠到,兩相比較已經很挫敗了。要是紀斯比他先結婚生子,那打擊更是巨大!
幸虧沒有,還能再苟。
司諾城的報紙又翻過一頁,輕咳一聲道:「那麼,你有交過女朋友嗎?」
「沒有。」
「真的?」
紀斯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真的。」他頓了頓,反問道,「你怎麼突然問這些問題?平時可不見你關心別人的私生活。」
這傢伙不會是性情大變了吧?紀斯不禁握緊了宙心權杖。
「問這些很奇怪嗎?」司諾城擱下報紙,慢條斯理道,「男人之間混熟了,話題除了覺醒和生意,不就只剩下聊女人了嗎?」
紀斯眨眨眼:「那你有何高見?」
他就想不通了,一隻輪迴多世的單身狗和一群桃花運不佳的單身狗混在一起,磁場一共振,誰都別想有女朋友,究竟怎麼高談闊論地聊女人?
果然,司諾城詞窮了。他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這得讓有經驗的來。」
紀斯:……這就是「拋磚引玉」嗎?
明明被「使命是脫單」刺激到開竅了,偏偏心裡死不承認,只想拉他下水、空手套戀愛經驗。想不到吧,他也沒談過,呵!
不過,套不出來,司諾城也不吃虧。拉上他作伴找人一敘,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丟的臉少點。
嘖,步步為營的心機狗。
紀斯一邊大搖其頭,一邊忠實參與。他的前半生活得很累,沒機會跟友人談論女人;後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