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默然无语,半晌才轻叹一声道:“死者已矣,多説亦是无益,还请先生説出奇兵之计吧。”
范增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而道:“我所説的奇兵之计,其实是要借重陈馀、彭越这两股敌对势力,只有在他们连战连捷的情况下,此计方能奏效。所以我请大王速速下令,命令三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城阳的合围,不出十日之内,我料算齐军必败,田荣必亡!”
项羽的眉然一跳,喜上眉梢道:“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范增手捋花白胡须,淡淡而笑道:“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焉敢在大王面前説这般话?”
项羽凑耳过去,听范增细説计谋,到最后,已是笑脸绽开,道:“先生不愧是本王最为赏识的谋臣,能得先生指点迷津,何愁霸业不成?”
“不敢。”范增颇为自得地连连摆手道:“这不是范增之能,而是天助大王成就霸业!”
顿了一顿,他又接道:“不过,微臣还是有几分担心,不得不向大王提醒一二。”
项羽“哦”了一声,目光中多出一分诧异道:“先生有话尽管直説。”
范增眉间隐生忧虑,道:“城阳一战,只要我们按计施行,似无大碍,所以田荣并不是我所担心的人,微臣最担心的是,倘若此刻汉王趁机东进,攻我西楚,只怕会令我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境。”
项羽闻言之下,不由笑出声来道:“先生多虑了,本王其实早就对刘邦此人有疑忌之心,是以才会将他逼往巴、蜀、汉中三郡,让他在南郑称王。巴蜀地势险峻,道路难行,昔日尚有栈道可以出入关中,偏偏这刘邦为了向本王表明没有东进之意,又自毁栈道,使得这东进出师就更加难以实现,先生又何必顾虑?”
范增闻言眉头一紧道:“栈道虽毁,却可以重建,倘若刘邦真有东进之心,纵无栈道,他又何尝不能进入关中?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刘邦当日自毁栈道,其本身就有迷惑大王之意。”
项羽初时不以为然,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也不由得重视起来,道:“先生所言确是有理,不过当年本王也料到刘邦必反,终有东进之日,所以才会封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让这三位大秦旧将为我镇守关中,阻挡汉王,以防刘邦将来出兵。这三王所辖兵力共有数十万之众,就算刘邦攻入关中,只怕这胜负也难以预料。”
范增摇了摇头道:“大王高看了章邯等人的能力,就不该低估刘邦的实力。想当年他与大王约定,谁先攻入关中,谁就在关中称王,他只以区区十万兵力就势如破竹抢在大王之前进了关中,可见此人文韬武略,皆非常人可及。以章邯等人作为阻挡他东进的屏障,只怕并不牢固,还请大王早作筹划。”
项羽将信将疑,虽説他的心里并不以为刘邦的汉军可以在没有栈道的情况下进入关中,并且轻松击败章邯等三王的军队,不过他对范增一向敬重,也相信范增的担心有一定的道理,沉吟半晌道:“就算刘邦要东进出兵,他也未必会选择这个时机!他应该可以预见到,田荣的军队绝非是本王的对手,一旦待本王平息齐国之乱,再回师对付他,他只怕连汉中也回不去了。”
范增心中一急,声调不免高了一些:“如果刘邦真有东进之心,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明白,若想与大王争霸天下,单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抗衡下去的,惟有让大王两面作战,他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説到这里范增冷然一笑,续道:“以大王丰富的阅人之术,应该不难判断刘邦是忠是奸吧?”
项羽冷笑道:“他若是忠,又怎会与本王去争夺夜郎的铜铁贸易权?有了铜铁,兵器自然就有了保障!他倘若安于现状,又要这么多的兵器来干什么?”
“既然如此,大王还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