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忘不了修饰自己妆容的男人。
这个让我总也亲近不起来的男人。
“不进去看看么,伊平哥。”经过他身边,我随口问了句。
“我受不了那种味道。”
“学考古的还怕血腥味?”
“只是单纯的受不了。”
我停下脚步:“伊平哥,你怎么看。”
“看什么。”
“死那么多的人,四姑姑的死,这个人的死,我觉得太蹊跷了。”
“这是警察的事。”
“你不怕吗?”
“怕什么。”
“也许村里有个病态的杀人狂。”
“这个么,”沉默了一阵,他站起身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以为他是要离开,正站在原地等着他从我边上走过,却不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出其不意伸指往我脸上抹了一把。
然后低头搓了搓那根被我脸上的血迹染红了的指头:“有些事情不要去多想,越想会让自己越怕。”
我不由自主一个寒战。
不是因为他的话或者动作,而是因为他话音刚落时被我撞见的站在走廊尽头的那道目光。
淡淡的,带着往常那种温和的笑,六姑在走廊靠近客堂门的地方看着我们,手里拿着件外套,男式的。
“在聊什么。”见我望向她,六姑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一双细巧秀丽的眼微弯着,在走廊微弱的光线里闪着细碎的光。
“宝珠在害怕这几天宅子里出的事。”还没开口,堂哥伊平已代我回答。
“是么,”点点头,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了他,六姑一只手挽住了我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别太担心,你二叔去叫警察了,我们好好在屋子里待着,不会有事。”
“可是我觉得……”
“去休息一下吧,很晚了。”
“可是……”
“走吧,我陪你去房间。”
从主屋到我住的楼,中间隔着道十多米长的廊桥。它是解放前搭建的,桥身上那些毛竹片已经被磨得油光水滑,走在里面一股沉沉的霉竹笋味,风从窗洞外钻进来,时不时会把桥吹得吱嘎嘎一阵轻晃。
桥身很窄,只能容一个人走,六姑拎着灯笼走在前面,我在她身后跟着。
没像往常一样挽着发,她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被风吹着一扬一扬,这让我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姑姑和亲侄子……家里人对他们这种关系有感觉吗……如果让二叔发现了会怎么样。
忍不住对她的背影多看了几眼,经过窗洞时一股风直灌进了我的领子,我冻得头颈一缩。下意识朝窗洞外看了一眼,目光所及,我的心脏蓦地一紧。
窗洞外是一大片银色的世界。
雪盖满了那些房檐和周围高高低低的灌木树叉,所以让整个院子看上去特别的空旷,以至于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色彩停留在那片空旷上的时候,会显得异样突兀。
那片空旷上有一道突兀的色彩。
很深的颜色,被雪的亮映得泛出暗暗的紫,只那么一晃而过的瞬间,依稀是道人影。人影很快消失在东边的房子边,一路过去地面全是层厚厚的积雪,但雪上没有留下他走过的任何痕迹。
我下意识探出头像看得更清楚一些,冷不防脸旁一亮,扑面而来一阵热热的气流。
“看什么?”提着灯笼,六姑在边上看着我。
灯笼照得我眼睛发花,忙不迭把它推开,我朝下指了指:“好象有人。”
“有人?”
灯光移开照向了窗外,光线太弱,只在雪地上打出一团微弱的黄,六姑在我边上探出头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回灯笼:“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