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用袖子遮擋口鼻,皺眉道:「這是個什麼妖?味道這麼大!」
令狐蓁蓁伸長了脖子細看半日:「她腰上掛著黑牡丹花飾,應當是黑牡丹花妖。」
秦晞不信:「掛黑牡丹花飾就是黑牡丹妖?花草妖最看重妖身,怎會輕易泄露在外。」
那是在中土,大荒這邊的妖個個驕橫跋扈任性妄為,才不會有顧忌。
令狐蓁蓁準備給他好好灌輸一下大荒常識,太上面修士也不知怎麼回事,既然來大荒卻事先不做好功課。
卻聽他又道:「雖說黑牡丹血脈珍稀,卻做不到把妖氣與香氣揉在一塊兒。這個伶人不簡單,只怕是更加珍貴血脈的花妖。」
見令狐蓁蓁看著自己,秦晞便道:「我猜的。大荒也有這麼厲害的花妖,看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甚有道理。」
她兩眼一亮:「你也知道這句話,大伯也經常說。」
秦晞不由揚眉:「這是中土俗話,你大伯是中土人?」
她卻搖頭:「我不知道,大伯就是大伯。」
「你就沒問過?」
「我對他外面的身份不在意,他是我大伯就好。」
什麼「外面」「裡面」?秦晞一時摸不准她的意思,只問:「那對你來說,我外面的身份是什麼?」
令狐蓁蓁答得很快:「中土太上面修士。」
「裡面的身份是?」
她思索難題似的,蹙眉想了良久,方道:「債主?」
秦晞竭力憋著笑,好,他懂她的意思了。
墨瀾伶人一曲唱畢,行禮後款款下台,先前吹笛的蝶妖小伶人立即替她戴上冪蘺。眼看她飄然而去,顧采兩個師弟的神魂好似也跟著飄遠,無論他怎樣皺眉訓斥,他們都魂不守舍地,氣得顧采招呼都沒打,也逕自走了。
令狐蓁蓁埋頭吃點心,因覺秦晞兩眼盯著不放,她乾脆大方地把小竹籃遞過去。
他並不客氣,捏了一粒丟嘴裡,忽然問:「定雲城離這裡還有多遠?」
她盡職地發揮帶路人作用:「定雲城在西之荒最西邊,看你們怎麼走。如果想快些,十天左右可以到,不過只能走野地山林。如果想在城鎮遊玩住宿,大概還要再經過四座城,但肯定花很長時間。」
那還是走城鎮,總之怎樣都比露宿山林睡泥地要舒適。
秦晞心不在焉聽了會兒伶人唱歌,忽然又道:「令狐姑娘,我覺得我裡面的身份不光是債主,也是僱主,兩樣疊加,算是熟人。」
令狐蓁蓁沒搭腔,是不是熟人得看他最後怎麼結帳,搞不好熟人變仇人。
他扭頭看她:「你是不是在想,我若獅子大開口,就是熟人變仇人?」
她連連搖手:「我沒有。」
「那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可能會讀心術?」
真的會?!令狐蓁蓁猛然轉身。
秦晞很謙虛地笑了笑:「我當然不會,只是你眼裡藏不住心事而已。這可不是好事,以後得改改。」
鬧哄哄的挑選伶人連著喧囂三日,第四日終於清淨下來。
冬月廿三,雪虐風饕,拂曉時分,顧采突然來訪。
這位三才門修士十分注重禮節,即便滿面焦慮,見著兩位太上脈修士,還是款款行禮致歉:「如此時辰造訪,實在抱歉。前日與二位匆匆別過,禮節不周之處,還望寬宥。」
「顯之不必客套,有事說事。」
周璟素來厭煩這羅里吧嗦的一套,天不亮他就跑來,必有急事,還扯什麼禮儀架子。
顧采果然不再廢話,直入正題:「不瞞二位,我兩個師弟失蹤了。」
原來當日回客棧後,他還是狠狠把他倆斥責了一番。他們都是天字門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