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叫她小師姐?
她無能為力地沉入熟睡,再想不起其他。
好像有個人一直在與她緩緩訴說什麼,聲音很輕,很軟,喃喃細語一般:「我終於找到你,把你帶回來了……」
誰?她被誰帶回?
令狐蓁蓁覺著自己像是泡在溫暖的水裡,折磨她的高燒已退,但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像一把沙子,湊不起來,既不聽使喚也沒有力氣。
熱氣氤氳,曬乾花草般暖洋洋的香氣仿佛藏在每一滴水汽里,落在她眉間鼻端。
濕透的薄衣緊緊貼在身上,有人在後面抱著她,令狐蓁蓁微微動了動,像是發現她醒了,他的手掌便順著她的肚皮上下呲溜,秦元曦的聲音在耳畔異常清晰:「我剛才真聽見你肚子裡叫了一聲,特別響。」
散漫的意識終於回歸身體,她茫然四顧,這裡不知何處湯池,水色乳白,岸邊積雪皚皚,生滿紅色瑩潤果子的冬青長歪在池邊。
以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湯池裡,只著一件濕透的薄衣。秦元曦也在湯池裡,還在後面抱著她,手掌還順著她肚皮繼續呲溜。
令狐蓁蓁幾乎是蹦著轉身,不防肩膀被他握住,他善意提醒:「小師姐別轉身,衣服濕透不雅觀,師弟不能看。」
「你……」震撼太過,她舌頭難得打結,「你居然……你怎麼能、能……就是在大荒也……」
「可是小師姐出了太多汗,眼看高燒退了,再著涼也不好,師弟這才冒昧舉止。你看,穿著中衣,我只幫你洗了頭髮而已,什麼都沒看。」
令狐蓁蓁皺起眉頭:「我不是你小師姐。」
他渾不在意:「雖然我是三脈修士,但一脈小師姐就是大家的小師姐。」
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纏?
令狐蓁蓁竭力回想眼下這荒唐一幕的緣故,卻只記得做了個噩夢,旱魃蹲在床邊還和她說話,她被嚇暈了。
飛鳥撲簌簌鑽出樹叢,晃落大片積雪,秦晞抬手替她擋去,左臂上漆黑的風雷魔氣如狂狼卷雪般激盪飛旋。
「怎麼不是狐狸了?」她下意識問。
他把手掌攤開在她面前:「你喜歡狐狸,它就是狐狸。」
掌心一隻漆黑的小狐狸,搖頭擺尾,歡快蹦躂。
令狐蓁蓁愣了半日,終於冷靜下來:「我要出去,你先避讓。」
秦晞立即放開她:「好,小師姐稍等。」
水聲蕩漾,他上岸後不久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旋即踏雪聲響起,他說道:「我在樹後等小師姐。」
令狐蓁蓁猛然轉頭,見他鴉青身影漸行漸遠,這才忙不迭地四處找衣服,還好都在岸邊放著。
秦元曦在發瘋,竟然和她一起下湯池!這金主要不得了,只能忍痛割黃金。
她飛快穿好衣服,忽覺脖子上多了個東西,正是那枚翠綠小玉環,她想起秦元曦髮辮上也掛玉環,多半是他的。
她正欲扯下,便聽秦晞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小師姐,別扔上清環。」
令狐蓁蓁駭然:「你偷看?」
「師弟並沒有。」他好似有些委屈,「但你要扔上清環,我會知道的。」
她停了片刻,低聲問他:「你想幹什麼?」
他反而詫異:「讓你帶我遊歷大荒風土人情,一開始不就這麼說?」
「那這個玉環是?」
「師弟不認路,又不能時時刻刻跟著小師姐,上清環是做個記號,萬一迷路或者遇事,我能找著你。」
令狐蓁蓁斟酌道:「如果我不想再帶路,錢退給你行嗎?就是那個民居的租金我實在沒……」
秦晞緩緩道:「錢不夠可以再加,我說過,我有十足誠意。今日之事是師弟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