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一定回太上脈,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也是一樣,早些拿回盤神絲,她早些能忘掉不愉快的東西,永遠做無憂無慮的小師姐,他的小師姐。
忘了大伯,忘了令狐羽,有秦元曦就好。
沿著半山的繁花路,他停在一座隱秘小巧的山谷間,眯眼欣賞滿谷的花,還有一個清澈的小池塘,花瓣飄在水面上,景致很好,這裡很好。
懷裡的令狐蓁蓁不再動,唇上染了些許他的血。
秦晞用指尖輕柔地擦拭去,聲音更輕:「小師姐,別和師弟耍賴,你說要永遠在一起,我已經應下了,那就絕無反悔。太上面時常胡說,太上脈可是一言千金。」
可那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親手種下孽緣,還要聽他說扳正回善緣的話。
令狐蓁蓁忽然想起妖馬背上被風雪縈繞的秦元曦,那場景她反覆夢見過許多次。他那些延伸在玄白二色里如墨線般的頭髮,還有那個得意而無奈,夾雜戲謔的笑,說:太上面疑心重,絕不吃虧,太上脈可不一樣。
他後來再也沒這樣笑過。
盤神絲或許又開始攢動,她覺得心口特別疼,眼淚又不受控地溢出來,一顆顆暈染在他肩膀的血痕上。
秦晞低頭看她,她半張臉被他用黑霧罩著,只有小巧的鼻尖與艷紅的嘴唇微微翕動,有一顆淚珠掛在唇角。
他抹去那顆淚,停了一會兒,問:「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問完,他又想起她聲音被自己封了,自嘲地笑了笑。
秦晞將她放在柔軟草地上,她既沒試圖朝他說話,也沒試圖剝離黑霧,只慢慢朝前走了兩步。
山谷繁花盛開,和暖的陽光透過花朵縫隙落在她柔嫩的面頰上,她的發色比常人稍淺,唇色比常人濃艷,太上脈的羽衣穿在身上都是婀娜窈窕,引人注目。
黑霧蒙眼,秦晞想起思女的故事來,忽然能夠體會南荒帝的心情。
他也不會放手,怎樣也要留她在身邊。
秦晞又覺耳尖發燙,放慢腳步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繞著整座僻靜山谷走了一圈。
「這裡花開比外面晚一些。」他聲音溫柔地給她敘述,「有很多杏花,也有梨花和櫻花,還有海棠。」
是嗎?可她看不到。
他拽了她一下:「前面是池塘。」
令狐蓁蓁坐下去,伸手朝前探,果然觸到冰冷池水。
望不見盡頭的橋已不單只在夢中出現,它時刻懸浮腦海,無聲地呼喚她把它走完。
她看見在暴風雨里竭力奔跑的自己,滿頭滿臉的水,起先表情扭曲,可漸漸又變得迷惘,最後停下腳步,像青煙一樣化開。
再睜眼時,天地大不同,她望見大荒春夜冷雨里的半山梨花,宛若新生。
秦元曦的手輕輕摸在頭髮上,他坐在了身側,溫文爾雅的聲音在山谷間低低迴蕩:「我第一眼看到你,你是提著斧頭站在欒木下吃餅,那麼大一張餅,竟然吃完了。我就想,大荒人的腸胃多半與中土人不同。」
並不,是她比較能吃,不要冤枉大荒人。
「你要錢,訛詐,還割我衣服,往裡面塞蚯蚓。」
他那會兒也還是賴帳的絕世敗類,她討厭死他了。可是如果知道後來會有這麼喜歡他,她就不會塞蚯蚓,隨便塞點泥巴就好,蚯蚓還挺難抓的。
「還會抓老鼠。」秦晞在她腦殼上彈了一下,至今語氣仍充滿驚嘆。
他可真是養尊處優,老鼠蚯蚓都見不得,沒人領路就能瞎走到天邊去,她才要驚嘆。
「你身上還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大荒手藝人真不簡單。我並不喜歡大荒,但你很有意思,所以一直留著你為我解悶。後來,我想把你帶回中土,每天陪我解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