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般的術法光輝在千重宮外不斷閃爍,有人在和那條死龍打得激烈,可怖的聲浪一下下砸在身上,胸骨仿佛要被震碎。
池畔坐著二脈主時泰初,一下下用手撩撥池裡清澈無比的水,聲音分外清晰:「蓁蓁,子時快到了,大伯給你講個故事,保證是你從沒聽過的。」
令狐蓁蓁試著想動,卻一絲也動不了,在這種情況下給她講故事?
「三個甲子前,世間突然出現一個不知自己來處,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誰的人。不過他很聰明,並沒有糾結這些,憑著一身絕倫的修行天賦,他來到太上脈當修士,成為當時太上脈最年輕的九脈主,那一年他還沒過五十歲。」
他舀起些許池水,任由它們從指縫裡流淌:「他本是個豁達的人,有沒有過往不要緊,要緊的是以後如何過。他雖然天賦高,卻沒什麼野心,自得其樂從九脈主做到八脈主,閒來無事總愛研究神物,也收集了不少廢棄神物,那時候的他,是最安於現狀的他。」
「百年前中土與大荒一戰,突然出現一種叫通天臂的術法,可觸及神魂,聞所未聞,他對此很感興趣,尋了會此術的修士詢問,卻遭到拒絕。他很執著,用了好些手段那人才終於交代,世上有種叫鴻神念的神物,一甲子出現一次,他有幸遇見,用一半神魂與他交換了世間沒有的術法。」
「那時盤神絲也已現世,對有緣者要求極苛刻,他自知無緣盤神絲,便潛心研究鴻神念的事,終於讓他發覺鴻神念喜歡因緣複雜者。六十年前,他來到千重宮頂,觸發了神物太上宮,萬千機緣下,鴻神念終於降臨了。」
二脈主緩緩起身,沿著池畔走動:「他很高興,也用自己的一半神魂與鴻神念換一個人世間沒有的術法,叫做神魂契,用起來很麻煩,毫無規律,有的人可用,更多人不可用。更麻煩的是,他發現自己交付給鴻神念的一半神魂,不知何故出現在大脈主身上。那好似是他的神魂,又不太像,因它承載著自己沒有的記憶。脈主日日接觸,神魂也日日接觸,他漸漸能夠想起一些往事。」
他面上浮起一抹淺笑:「原來我曾是司幽國最後一個思士,三個甲子前遇到鴻神念這件奇妙的神物,為了拋卻思士這個身份,用自己的過往因緣與全部念頭換得一個嶄新的時泰初。和盤神絲的交換不同,這世間再無人記得曾經的我,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徹底消失,新生的時泰初將有一段全新的因緣。」
好巧不巧那時候他又收了個叫令狐羽的弟子,更巧的是,他竟是思士與常人的後裔。那段日子真有趣,他天天替令狐羽構思念頭能創出什麼新鮮術法,只可惜,好景永遠不長。
二脈主微微嘆了口氣:「唐虞跟我那另一半神魂倒是相處得極好,他一直不知那是我的神魂,只當個有趣的朋友。可我想起的事越多,越想拿回一切。令狐羽既然尋了最後一隻思女來孤蓮托生,我自然不浪費他的心血,更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蓁蓁,你是大伯唯一的親人,也是大伯最珍貴的寶貝,你要幫大伯拿回失去的東西。」
令狐蓁蓁吐出口中的血沫,聲音有些啞:「你把得到的都還回去,不就拿回來了?」
二脈主戲謔地看著她,像看個不懂事的孩子:「我現在是太上脈二脈主,天賦絕頂,我既然有兩全其美的能力,為何不作為?蓁蓁,大伯知道,你當初拿了盤神絲,心底的願望是做普通人,既然念頭與修為天賦你都不想要,大伯自然會成全你。」
令狐蓁蓁也定定看著他,緩緩道:「我想不想要是我的事,你動手搶是你沒道理。你雖然和我說過很多道理,卻只是拿來充數的,你心裡什麼道理也沒有,只有你自己。」
二脈主偏頭思索半晌,居然點了點頭:「或許你說的對,大伯錯了,不過那又何妨?」
死龍悽厲的咆哮聲迴蕩天地,他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