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不啻飲鴆止渴,越是這樣做,盤神絲只會越跟她拴得死死地。
可是這世間的事沒道理,他自己亦是沒道理中的一員,索性任它荒唐下去。
再荒唐,也比不過洞底毫髮無傷醒來,發現她成了血人時的震驚。
是什麼緣故令她無意觸發盤神絲,把瀕死之傷的因緣倒轉在了自己身上?
誠然秦晞想過,倘若無可避免一定要有人受傷,那麼傷者是她最好。可他卻沒有順從理智,自顧自做了最壞的選擇。而她也自顧自把局面扳回了好結果。明明沒有人丟命,再好不過,他卻不明白,理不順,仿佛她和自己都變成了無法解讀的絕世難題。
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已變成細雨,令狐蓁蓁短促的哽咽低微近乎不可聞,掙扎的氣力也弱下去,漸漸再也不動。
秦晞緩緩拭過她冰冷潮濕的面頰,將睫毛和眼角上的殘淚抹去。
烏雲密布,屋內的黑暗令人窒息。
是靠得太近,看不見她的臉,他開始為自己的沒道理尋找道理。太上脈修士行走正道,這裡有個人痛不欲生,他做的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這令他感到一種苟且偷生般的短暫安寧,指尖向下,將她唇邊的眼淚也擦去。
雨聲越來越小,終於停歇時,令狐蓁蓁也徹底平靜下去。過得半日,她好似還做起夢來了,把他的手指當肉來咬,咬得賣力又艱辛,要不是裹了金行術,他這兩根手指只怕留不住。
秦晞抽回手,把她重新放回床上。
雨收雲散,月光灑落窗楹,讓他可以看清她的臉。
強撐的道理瞬間倒塌。
當然,她不是方才虛構出的「誰」,也沒有什麼「正確的選擇」,他知道,肆無忌憚的沒道理都是因為令狐蓁蓁。
月色雪亮的深夜,秦晞獨個兒在床邊枯坐,揉著被撕扯得生疼的腦殼,坐了一夜。
令狐蓁蓁卻做了一夜雜亂的夢。
她覺著自己像是回到了住在深山時,還變得特別厲害,修士該會的她都會,甚至能引來天雷地火。可因著無人相伴,她的厲害只得一群猴子買帳,拿她當大王,送來一條烤得香噴噴的豬腿,卻怎樣也咬不動。
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回憶,她想仔細搜刮一番記憶,冥冥中卻有什麼阻止她去想,念頭一起便如雪花入水,毫無痕跡。
恍恍惚惚,好聞的曬乾花草的香氣縈繞四周,令狐蓁蓁微微一動,驟然睜開眼,但見室內輕紗委垂,窗格精美,竟是靈風湖仙門內的客棧。
窗外晨曦微露,清幽水墨般的色彩,映在床邊秦元曦的側臉上,他正靜靜看著她。
或許她仍在做夢,明明記憶里前一刻還在生死一線地焦慮著,後一刻他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靜謐拂曉間,甚至能開口說話:「可算醒了,知不知道你背後被穿了多少個窟窿?」
令狐蓁蓁愣了片刻,忽地一骨碌起身,扯住他前後左右不知看了多少圈,時不時還伸手摸兩下,他就任由她這樣摸看,一點反應也沒有。
確定他身上沒有傷,她神色一松:「你沒事了?」
「我有什麼事?」秦晞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在說胡話,「有事的是你,傷重瀕死,差一點就救不回。」
……什麼?令狐蓁蓁懵了:「我……傷重瀕死?可是……等下,我們怎麼出來的?」
秦晞嘆了口氣:「當然是我帶你出湖底的,不然還是你背我出來?小師姐,你就是不聽話,我都和你說了離遠些,你非往前湊,結果被溫晉的白骨術戳成血人。有你這麼做小師姐的嗎?師弟半條命都被你嚇沒了。」
是這樣?
秦晞卻像跟她算總帳似的:「你還用龍群飛刃,本來溫晉有些輕敵,你甩飛刃才叫他下了殺手!你還記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