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擠出一個笑容:「門外風雨交加,我聽得入了神。娘娘先睡吧!」
裴皇后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入睡。
程錦容略略俯身,用另一隻手為裴皇后掖好被褥。待裴皇后熟睡後,才將手慢慢抽了回來。
甘草低聲說道:「趁著娘娘小憩,小姐也去睡一會兒吧!連著這樣操勞熬夜,就算小姐吃得消,肚中的孩子也受不了。」
程錦容目中露出一絲苦澀,輕聲道:「甘草,我剛才忽然心神不寧,總有種極不妙的預感。不知這預感,會印證在何處。」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
敲門聲頗有幾分急促。
程錦容親自起身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趙公公再熟悉不過的臉孔。不過,趙公公此時滿面驚駭:「程太醫!皇上和太子殿下同時昏厥!請程太醫立刻前去。」
宣和帝昏厥也就罷了,六皇子怎麼會忽然昏倒?
到底出了何事?
程錦容心裡倏忽一沉,二話不說,邁步便走。
甘草立刻背著藥箱,追了上去。
……
幾步路便到了宣和帝的寢室。杜提點和周太醫李太醫也被召了進來。齊齊聚在龍榻邊,為宣和帝施針急救。
六皇子被抬到了一邊的小榻上。面如白紙,呼吸微弱。
程錦容目光一掃,掠過倒在地上的二皇子和永安侯。二皇子的狼狽就不必說了,永安侯也沒好到哪兒去。臉上清晰的掌印,地上還有血跡和一顆牙齒。
兩人俱都面色猙獰,張嘴卻喊不出半個字來,可見是被點了啞穴。
程錦容心中又是一沉,剎那間,閃過了最壞的那個念頭。
「阿容,」一隻熟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抬起頭,看進賀祈的眼底。賀祈目光複雜而憤怒。
便是什麼都不說,程錦容也明白了。
是永安侯!
臨死前,也想拉著裴皇后母子和她一同下黃泉。
程錦容心中湧起無邊的怒火,頭腦卻異常清醒冷靜。她聽到自己鎮定地說道:「皇上身邊有提點大人和周太醫李太醫,我先為太子殿下看診急救。」
不管如何,先救小六!
賀祈嗯了一聲,鬆開她的手。
龍榻邊的裴璋,目中同樣涌動著痛苦,還有濃濃的愧色。
程錦容沒有看裴璋。此時此刻,怪誰恨誰都沒用。這一樁驚天之密,被嚴嚴實實地埋藏了十幾年。今日徹底爆開,總比幾年前強多了。
一切都還沒成定局!
還有挽回補救的機會!
程錦容邁步走到床榻邊坐下,先為六皇子診脈。略一皺眉,簡短地吩咐:「拿針包來!」
甘草早已熟稔地開了藥箱,將針包打開,將最細長的金針遞入程錦容手中。程錦容拿起金針,刺入六皇子的頭部。
第二根,第三根……
不到片刻,六皇子的頭上明晃晃的全是金針。
六皇子是震驚過度氣血翻湧,驟然昏迷。金針刺穴之下,六皇子很快悠然醒來。睜開眼的剎那,六皇子的目光有些茫然。
「殿下,」程錦容忍著鼻間酸楚,輕聲呼喚:「你現在感覺如何?」
六皇子呆呆地看著上方熟悉的俏臉。
這張臉,清艷美麗,堅毅冷靜。在對著他的時候,更是溫柔耐心,時時都噙著可親的笑意。
他見她第一面,就覺得親近而喜歡。這幾年,更是愈發喜愛和她相處。比起壽寧公主,她更像他的姐姐。
原來,她真的是他的親姐姐。
轟!
熱血汩汩涌了上來,衝上腦海。昔日所有的疑惑不解,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