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每日早晚都要為宣和帝複診換藥,白日也不能擅離天子左右。事實上,從皇莊回宮之後,程錦容幾乎一直待在保和殿。
程錦容目光掠過六皇子的臉,輕聲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六皇子下意識地伸手搓搓自己的臉:「這麼明顯嗎?」
他還以為,他隱藏得很好。
程錦容被他的小動作逗得啞然失笑,抬頭看了賀祈一眼。
賀祈三言兩語將事情道來:「皇上召幾位殿下前來說話,六殿下以為,應該賞藥去梁府。皇上便下口諭,令六殿下前去。」
其中牽涉到的聖心聖意,賀祈不便說出口。不過,程錦容都聽懂了。
程錦容嗯了一聲,看著六皇子的目光愈發柔和:「殿下一心為皇上著想,並無私心。皇上會明白的。」
殿下對文臣們的愛惜之心,文臣們也會明白。
六皇子或許並沒想那麼多,只是依著本心而行。可此事一傳開,文臣們必然會對他生出好感。
人心微妙,到了關鍵時候,便會彰顯出來。
六皇子心裡的失落黯然,在程錦容的溫柔安撫下散去,笑著嗯了一聲。
程錦容略一思忖,又從藥箱裡取出一瓶傷藥來:「這是我自己配製的傷藥,你去梁府時,一併帶去吧!」
六皇子應了一聲,接了藥瓶。
賀祈瞥了藥瓶一眼,沒有多言。
他也送了一瓶傷藥給梁尚書。不過,六皇子親自送去的傷藥,又自不同。能不能一舉收服文臣們的心,得看今晚六皇子的表現了。
……
梁府。
梁尚書精神抖擻地被召進宮,皮開肉綻滿背傷痕地被抬回府。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就連丫鬟小廝們都跟著忐忑不安。
梁尚書趴在床榻上,太醫院派來的莫醫官為梁尚書清洗傷口敷藥。二十棍下去,雖未傷及筋骨,就是皮外傷也足夠嚇人了。
梁夫人坐在床榻邊,一雙眼都哭腫了。
兒孫們都在外面候著。主要是梁尚書不願被人看見自己這副狼狽模樣,索性將憂心忡忡的兒孫們都攆了出去。
疼!
梁尚書齜牙咧嘴,痛呼連連。
梁夫人又哭了起來:「這些行廷杖的侍衛,下手也太重了!」
梁尚書忍住痛,低聲道:「已經大大留情了。不然,二十棍如實重重打下來,我這條老命就得交代在宮裡了。」
梁夫人邊哭邊道:「為了籌措糧餉,老爺已經連著數日沒吃好睡好了。皇上就是不賞老爺,也不該這把作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梁尚書虛弱地張口打斷哭哭啼啼的老妻:「不可胡言亂語。」
就在此時,門被用力敲響,門外響起梁尚書長子急促的聲音:「父親,六皇子殿下親自前來探望,還給父親送了宮中特製的傷藥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臣心(二)
是前來安撫還是提醒敲打?
為什麼來的人不是年長入朝的大皇子二皇子,而是年少的六皇子?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緣故?
短短片刻,梁尚書腦中已閃過一連串的念頭,口中立刻道:「快去迎六皇子殿下。來人,扶我起來……」
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梁尚書背上有傷,不宜亂動,就別起來了。」
六皇子竟然就在門外。而且,已經張口令人開門。
梁尚書確實疼得要命。再者,現在就是起身更衣也來不及了。只得繼續趴在床榻上。
門開了,年少的六皇子邁步而入。
平日六皇子多穿常服,今日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