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我會帶走。至於阿初,她嫁入天家為皇子妃,我這個當爹的,不便處置她。不過,我已經此事稟報皇上,日後,自有皇上出手處置。」
鄭氏軟下去的身體,驟然僵直,不敢置信地嘶喊起來:「二郎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帶他去邊關!你這是要二郎的命!」
「還有,阿初和此事毫無關聯,你怎麼能將她拖進泥沼。你根本不配為人父……」
賀凇已不願再聽了,轉身離去。
鄭氏急著爬了幾步,咚地一聲,門被關上重新鎖了起來。鄭氏的哭喊聲,也被全部鎖在了門內。
……
賀凇在烈日下站了片刻,身後隱隱傳來鄭氏撕心裂肺的哭喊。
賀凇目中閃過濃烈的痛苦,很快,便隱沒眼底。
他邁步去了賀袀的院子。
賀袀同樣被關在屋子裡。待遇比鄭氏強了一些,每日有丫鬟送飯,身邊還有妻子魏氏照顧衣食起居。每隔五日,還有大夫來為他複診換藥一回。
賀袀臉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可他從不肯除下紗布,屋子裡的銅鏡和能照見人影的器具,都被他砸得乾乾淨淨。
魏氏時常以淚洗面,人瘦了一大圈。
此時,魏氏端著一碗藥,低聲勸慰賀袀喝下。
賀袀一揮手,就將藥碗打翻,藥碗咣當落地,砸了個粉碎。褐色的湯藥撒了一地,魏氏的衣裙也被濺落得斑斑點點。
魏氏咬著嘴唇,蹲下身子,親自收拾藥碗碎片。
賀袀的左眼裡透出戾氣,怒道:「你給我滾出去!我就是成了廢人,也不必你來可憐我!現在就滾!」
魏氏身子微顫,眼裡的淚水悄然滑落。
自賀袀回府,她就自請照顧丈夫,心甘情願地一同被軟禁再屋子裡。可賀袀每日冷言冷語,或是暴怒發火,從不好好和她說話。像這般發怒,是常有的事。
就在此時,門開了。
一臉沉凝的賀凇邁步而入。
魏氏從未見過自己的公公,賀袀也多年未見過自己的親爹,早忘了親爹是什麼模樣。此時,賀凇一露面,夫妻兩人便都知道來人是誰了。
魏氏忙擦了眼淚,起身行禮:「兒媳魏氏,見過公公。」
賀凇目光掠了過去,淡淡道:「我有話和二郎說,你先退下吧!」
魏氏不敢不聽,憂心地看了賀袀一眼。可賀袀滿心驚懼駭然,根本無暇留意她的反應。魏氏無奈之下,很快低頭退了出去。
賀凇目光落在賀袀的臉上。
賀袀滿頭滿臉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左眼口鼻。一眼看去,就如怪物一般。
賀凇目光如炬,賀袀心裡一顫,下意識地低下頭。然後,鏘地一聲,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響。
這是長刀出鞘的聲音!
賀袀駭然一驚,根本不及閃躲,就見刀光在眼前一閃。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了結(三)
單論身手,賀凇比兄長賀凜更勝一籌。
多年領兵征戰,賀凇滿身驍勇之氣,長刀一出,濃烈的殺氣令人膽寒。
「父親饒命!」
賀袀驚呼一聲,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不巧跪在了一片碎碗片上,刺骨的疼痛,令賀袀又是一聲慘呼。
此時,他頭臉上的紗布也被長刀劃破,一片片掉落。
賀凇這一刀,竟斬斷了賀袀頭臉上的紗布,卻未傷及賀袀半分。刀法之精湛高妙,令人嘆為觀止。
賀袀竭力隱藏的傷痕,也徹底顯露出來。
溫和俊俏的賀二公子,右眼裡空蕩蕩的,右臉上少了一塊肉,疤痕醜陋而扭曲。
賀凇目光如寒冰,冷冷道:「原來,名滿京城的賀二郎,就是這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