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略有些訝然,先沖杜提點使了個眼色,然後邁步去了殿外。
秋日的晚風帶著沁人心脾的涼意迎面撲來。
一輪半彎的明月掛在半空,皎潔的月光灑在玉石地面上,閃著清冷的光。宮燈被風吹著搖擺不定,光線忽明忽暗。
六皇子蔫頭耷腦地站在那兒,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程錦容一陣心疼,輕步上前,低聲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為何這般沒精打采?莫非在公主府那兒受委屈了?」
六皇子滿腹委屈,嗯了一聲,沒等程錦容追問,便低聲說道:「我一片好意,想去探望安慰皇姐。可是,皇姐根本不理我。」
「我告訴她,我去揍了元思蘭一頓,為她出氣。她竟十分憤怒,張口臭罵了我一頓。說我涼薄無情,心狠手辣,還說我不顧姐弟情意,這麼做是有意要氣她!」
「我辯駁了幾句,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還張口攆我走!」
六皇子越說越委屈,眼圈悄然泛紅:「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為她出氣,她不領情不說,竟都怪到我頭上來了。早知道這樣,我真不該過問她的事!」
程錦容靜靜地聽著,在六皇子情緒稍稍平定下來後,才輕聲道:「就算你知道她會遷怒怨恨你,你也不會袖手不管的。」
因為,你就是這麼一個熱誠又善良的少年啊!
程錦容黑眸中露出的暖意,令六皇子心尖一陣滾燙,滿腹的委屈也悄然散去:「容表姐,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才是我的親姐姐。」
程錦容心中掠過一絲酸楚。
傻小子,我就是你的親姐姐啊!
我們的身體裡,流著相同的一半血液。所以,我格外疼惜你。不知內情的你,對我也分外親近。
程錦容定定神,輕聲笑道:「我身份低微,殿下從未嫌棄過我,待我十分親近,張口便喊容表姐。在我心裡,殿下就和我的親弟弟一般。」
六皇子聽了這等「甜言蜜語」,心裡美滋滋的,俊秀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以後,容表姐就拿我當親弟弟。賀校尉要是敢欺負你,我也去揍他!」
程錦容:「……」
程錦容不想刺傷六皇子的自尊心,忍著笑應下:「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兩人在月下相視而笑。
六皇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猶豫地看了程錦容一眼。
程錦容心中微動:「怎麼了?」
六皇子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你。」
程錦容已經猜到了一些,低聲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悄悄去一趟公主府,為壽寧公主看診?」
六皇子:「……」
六皇子的眼睛驟然睜大,流露出震驚:「你是怎麼猜到的?」
這有什麼難猜的。
「你剛從公主府回來,又一臉為難,心裡所想所求之事,肯定和壽寧公主有關。」
程錦容淡淡道:「公主殿下患有『急症』,獨自在公主府里靜養。皇后娘娘倒是派了太醫前去,不過,以為公主殿下的脾氣,只怕根本不會容太醫靠近自己,更別說看診開藥方調養身體了。」
六皇子重重地嘆了一聲:「你說的半點沒錯。我去了公主府之後,先叫了太醫來問,結果,那個太醫說話含糊其辭,不知所謂。」
「皇姐今晚沖我發怒,我心裡有氣。可一想到她現在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
「容表姐,算我求你了,你私下隨我去一趟公主府,為她看診,開一回藥方吧!」六皇子小聲央求:「這件事,父皇不願讓任何人知道。我也信不過別人,只能來求你了。」
壽寧公主未婚有孕,是一樁天家醜事。喝藥落胎一事,也絕不能傳開。思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