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終於張口道:「些許小事,無需你操心過問。你舅母自會帶錦容進宮,你安心讀書便可。」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六皇子沒有多想,笑著點點頭:「好,我聽母后的。」
一旁的菘藍,提到嗓眼處的心緩緩落回原位。
裴皇后看著滿面笑容愉悅的六皇子,心裡湧起陣陣酸澀的溫柔。
元辰,我的兒子。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我痛恨被困宮中身不由己的生活。我憎惡永安侯夫婦,我厭懼宣和帝。我沒辦法像一個普通的親娘疼愛自己的兒子那樣疼愛你。
可是,我也絕不會利用你對我的孺慕親近,去做任何可能會傷害你的事。
我所能做的,是保住你們姐弟的性命,令你們平安長大成人。
「母后,」六皇子滿眼希冀,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今日可以陪你一起用午膳嗎?」
裴皇后想了想,點點頭。沒等六皇子雀躍歡喜,裴皇后又吩咐菘藍:「命人去請二皇子和壽寧公主,一同用午膳。」
六皇子:「……」
可是,我只想獨自和母后待在一起啊!
裴皇后似未看見六皇子眼底的失落和一絲委屈,移開目光,看向窗外的海棠樹。
她給不了六皇子想要的母愛和溫情。就別給他太多的希望,也免得他要承受更多的失望。
……
二皇子和壽寧公主一前一後來了椒房殿。
裴皇后難得主動召他們來用午膳。
壽寧公主滿目喜悅,二皇子的心情也頗佳,腳步比平日輕快得多。
再如何老成,也只是十五歲的少年郎。對親娘焉能沒有親近孺慕之心?只是裴皇后常年病怏怏的,陰鬱沉默少言,對自己的兒女並不親近。他們只能三日來椒房殿請安一回,想親近也無從親近。
「六弟,」二皇子笑著揶揄六皇子:「你的膽子真是愈發大了。竟敢偷溜出宮了!」
其實,少年郎淘氣是常有的事。皇子們誰年少沒惹過禍?只是,六皇子素來乖巧聽話。誰也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六皇子被取笑得一臉訕訕。
二皇子笑了一會兒,又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又不是什麼大錯,別放在心上。對了,以後想出宮,只管告訴我。我帶你出宮,不必這樣躲躲藏藏。」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眾皇子中,二皇子和六皇子還算親厚。
六皇子心中一喜:「多謝二哥。」
「母后,」壽寧公主親熱地上前,握住裴皇后的手:「女兒扶著你去飯廳。」
裴皇后強忍住將手抽回來的衝動,略一點頭。
愛屋及烏。憎恨也一樣會蔓延。
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她尚且無法親近。對著裴婉清的兒女,如何能喜愛得起來?可為了她的錦容平安無事,她不得不隱忍做戲。
菘藍上前,輕聲道:「娘娘今日心情愉悅,精神頗佳。兩位殿下和公主殿下也在,不如,奴婢去一趟保和殿。請皇上一同來用午膳。」
她這個中宮皇后,可以不爭寵不掌後宮,位置卻要占得牢牢的。一個月里,得想法子讓宣和帝來上兩回。免得宮人們捧高踩低,小瞧了嫡出的二皇子。
裴皇后抿了抿唇,略一點頭:「也好。」
……
裴皇后親自打發人去請,宣和帝倒也沒拂皇后的顏面,很快擺駕來了椒房殿。
宣和帝少年時驍勇善戰,以赫赫軍功力壓其餘皇子,登頂帝位。可想而知,宣和帝絕不是什麼性情溫軟之人。
相反,宣和帝獨斷專行,喜怒無常,性情暴戾。
伺候宣和帝的內侍們,整日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