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榕輕輕拍了拍手掌,轉身走回了屋子裡。
院子裡,紀葎正在做晚飯,香氣撲鼻,紀榕忍不住重重吸了口氣,唇角幾乎快咧到了耳邊。
紀葎看了眼站在門邊的紀榕,再看看小傢伙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榕榕,先回屋把東西收一收唄。」
紀榕眨了眨眼睛,她爸怎麼捨得壓榨勞動力。
不過腦子轉了一圈,自己的東西還是自己收最安全。
紀榕不再拖延,屁顛屁顛地跑進屋子,小小的身子站在比自己高出來幾乎一個身子的柜子前,小屁股大喇喇地坐在地上翻著最下層的抽屜。
紀榕一邊翻一邊盯著放眼望向天空的秦招,對方好像在想著什麼事情,那表情凝重得讓紀榕忍不住出聲詢問,「秦招,你愣什麼呢?」
秦招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
紀榕就笑道:「我們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你有哪裡藏寶貝拿不了的,只管和我說,我幫你收拾出來,保證不讓爸爸知道。」
紀榕嘿嘿地笑了一聲,從抽屜里摸出來那個在山上撿到的爛懷表。
這個懷表自從上次拿回來以後,紀榕和紀葎都沒太注意,隨手丟到了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里,直到紀榕這次翻東西,才又給拿了出來。
紀榕拿著東西在眼前晃了晃,依舊沒覺得什麼特別的,順手就要丟回抽屜里。
這東西帶來帶去也沒什麼用,還不如丟在家裡壓箱底呢。
這個時候,低垂著眼角的秦招也注意到了紀榕手裡的懷表,眼珠子動了一下,伸手將紀榕手裡的懷表接了過來,「這是哪裡來的?」
紀榕聳聳肩,「山上撿的呀。」
紀榕說完了話,瞥了眼秦招的表情,隨口問道,「秦招,你認識嗎?」
雖然這樣問,但紀榕的心裡可沒覺得這東西和秦招能有什麼關聯,別的不說,就看這爛懷表的土色,都不像秦招這個年齡見過的東西了。
秦招嘴唇動了動,最後果然搖了頭,「不認識。」
他只是聽別人說過一個故事,秦招的眼神黯了下來,抓著懷表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把東西嵌進肉里。
紀榕並沒有注意到秦招的這番神色,她繼續低著頭在柜子里翻翻找找,這屋子是紀葎住了好多年的,也有一點小榕榕生活過的痕跡,衣櫃裡面的小紐扣針線,紀榕瞅著都忍不住笑起來。
將那些東西一一給秦招展示過,寶貝似的收了起來。
隔天,八點不到的時候,紀葎找的小貨車就過來了。
農忙已經過去了,社員們的上工時間也變晚了,這個時間有些剛從家裡出來,都看到了這倆小貨車,吸引了很多人駐足觀看。
那些人可不知道紀葎搬家的事情,只當這紀老三是又要出門去買東西了,出動這麼倆小貨車,又惹來了不少人眼紅的目光。
開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人也和藹得很,見到紀榕時還從口袋裡摸出顆糖來給她,就連紀葎家的物什太多,紀葎搬不了的,他也會上手幫忙搬。
本來沒把紀葎家這次與眾不同的出行當回事的社員們看到紀葎家搬出來的東西,瞬間都瞪眼了。
站在最前面的大媽打趣兩句,「紀老三莫非是終於買到沒錢了,要靠賣掉家裡的東西來攢錢吧?」
要說紀葎那隔三差五從鎮上搬東西回家的行為,早就不知道遭多少人的嫉妒了,有些大媽樂呵地一笑而過,也有些心裡暗搓搓地就等著紀老三家趕緊變窮,最好和松花大隊最窮的那戶人家一樣揭不開鍋。
人總是這樣,自己得到的好東西不會覺得是白來的,別人的就總覺得來路不正。
旁邊的大媽看了兩眼,笑道:「不會吧,鄉下里打的舊東西,能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