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闻言翻了个白眼,“大师兄,你这样说,又是要我去扮神棍了?”
“哦?”无情惊讶地挑眉,“你终于承认你是个神棍了?”
追命嗤笑一声,半俯下身子在无情耳边轻声说,“我定是前世欠过你的。”如愿看到无情的耳廊又泛红,他满意地直起身子,对容隐一抱拳,“大师兄要我去为穆王算一卦,容总管可愿引见?”
容隐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点什么,看一眼已经清楚明了的棋局,再看一眼无情,话语有了些颤音,“你……少主的意思可是……”
无情挥手,止住容隐接下来的话,“容总管二十年如一日为家父所做的,我心领之。”他轻叹,“今后,容总管还是称崖余一声成捕头吧,”无情这样说着,“穆王的儿子,还是在二十年前便早夭了的好。”
他深深地看着容隐,直到后者一笑,诚心诚意地揖道:“谢过成公子。”
无情摇首道,“言谢不当,我早说过,容总管给于成崖余的,我定十倍还诸于你。”他笑笑,“况且,我还要向容总管要一个承诺。”
容隐顿了一顿,便想明白,接下去道,“自然,我绝不会再去追查小鞋诏之事。”
无情微笑颔首,诸葛倒有些吃惊,“难道真有小鞋诏?”
容隐想也不想,道,“你没有,我也没有,这东西自然还是在成公子手上了。”他看着无情,“你既自有主张,我便永不提起此事就是。”
诸葛便询问般看向无情,无情目光闪动,“我只能猜测那东西在哪里,但我肯定一定安全得很,若无需要,小鞋诏是永远不会现于世间的。”
诸葛知他对己不会说假话,便哈哈一笑,“你既然这样说,必定不会错。”话头一转,“你想让追命去为穆王卜什么卦呢?”
无情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自然是三师弟最擅长的——姻缘卦啊。”
看看不明就里的追命,再与容隐相视笑了起来。
追命却想不到,自己这次竟然不但要当神棍,还要扮西域来的神棍。
心里嘀咕着大师兄这次编的故事简直就是鬼话,这个穆王竟然还在容隐的旁敲侧击下听得津津有味!无数次暗地抱怨着这身西域装备实在是太热了一点,追命再次尖着喉咙用不灵光的官话赔笑道,“……所以王爷,若心有期盼,可容小人点上千岁香一支,其死未足三十年者皆可召魂而来。只是芳气之内不可近身,否则其魂也将消散,不知其踪。”
“好好好,就请崔大师为我唤回静姬之魂……”穆王语带急切地说。
追命却故弄玄虚道,“王爷绝不可心焦……况且这千岁香乃我月支顶级香品,价值连城……”
“酬劳方面崔大师不用担心,穆王府这个钱还是花得起的。”容隐截道,“请划下法场,我这就安排人来助大师一臂之力。”
追命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大师兄编的故事烂,这个容隐演戏的本事更烂,这样还能被骗的穆王——他真的是无情的生身父亲么?
房内云纱低垂,香入置香炉,白色的云烟缭绕,纱雾蒙蒙,半掩半盖着白丝香屏。香气好似冰冷的一幅绸缎,萎落如斯,凉阴阴流遍了全身,纤细得好像风吹就散的气息,偏又带着沉重浓稠的质感。
渐渐地,那雪白波浪一般的烟霭渐渐盖满半间屋子,风烟和蓝影所围绕的幻影,呈现在白色的屏风后,虽然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也让穆王霎时热泪盈眶,轻喃着忍不住想走过去,“是静姬……”
追命微笑,伸手拦住穆王,摇摇头,“王爷,不可近身。”
白雾如纱,围绕着那个白色端坐的人影聚拢着,盘旋着,直坠的长发,清俊的侧影,还有一顾倾城的天人之姿,都在一点点在烟纱中飘荡游移,近实而难觅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