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这时对舅舅说出了他想离开高升街表店的意向。不出所料,庄静庵听了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一脸疑惑地说:“看起来我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大佛了呀。阿诚,是不是我让你马上学修表就能留得住你的心呢?”
“不,舅舅,即便您老人家现在就让我修表,我的心也不在钟表上了。”李嘉诚坦荡地向舅舅表白心迹,他知道舅舅一直都寄希望于他的早日成材。然而经过一年来的表店生活,随着他对香港社会的全面观察,他的观念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他慢条斯理地对舅舅说:“也许您老人家会责怪我没有做事的信心,辜负了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可我毕竟已经长大了,今后的生活之路如何去走,我还是想自己决定,因为我真的不喜欢钟表修理业。”
庄静庵克制着心中的不悦,最后还是点头允许:“也好,人各有志,不可强勉。既然阿诚另有谋生之路,索性就天高任鸟飞吧。作为你的舅舅,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外甥有一天能鹏程万里。不过,万一将来你谋生并不如意,还想回到我的中南表店,只要你说句话,我随时都双手欢迎。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准了你阿诚不是一个胡闹的孩子。”
“谢谢您,舅舅,我年后就离开表店,要另谋职业了。”李嘉诚对舅舅有点依恋有点内疚,摆在他面前的道路陌生而坎坷,将来是否真会像自己想的那样一帆风顺,对于初出茅庐的李嘉诚来说,还吉凶难测。他忽然动情地对庄静庵说:“不过,舅舅,在离开中南表店之前,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你说你说,阿诚,有什么话不能对舅舅明说呢?”庄静庵已经意识到外甥这次跳槽与他一年都没有学到修表的手艺有很大的关系。于是老人叹息说:“我也知道你对舅舅不许你尽早接触技术有些不解。阿诚,其实这是按老规矩行事啊,你想,如果舅舅对你另搞一套,那么将来如果店里再进新徒工,我又该如何行事呢?”
李嘉诚笑了:“舅舅您想多了,其实这样做对我没什么不好。至少在这一年中您老人家让我明白许多人情世故。还有,到各处去推销手表,也让我大开眼界,结交了许多从前不可能认识的朋友,这应该感谢舅舅呢!这么多年,您老人家待我们家有恩呀。我想对舅舅说的话,不是感激的话,更不是有什么抱怨,我是想跟您说说香港表业的前景。”
“哦?”刚才还对李嘉诚离去心中不安的庄静庵,这时忽然郑重起来,他发现外甥确实长大了,“阿诚,你讲你讲,只要你有话要说,不必客气。我在这里听着呢。”
李嘉诚这才说出他思考和观察多时的问题:“舅舅在香港的生意越办越好,几家分店的生意现在也很看好。如果舅舅只是一个满足现状的人,那么舅舅只要按照现在的生意规模做下去就是了。因为衣食对于您老人家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了。可是,如果谈到表业的发展,我想,如果仅仅这样墨守成规还是不行的,因为这样下去,再过几年时间,中南表店就不能成为香港表业的楷模了,就要落后了!”
庄静庵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在店里不声不响的李嘉诚,今天语出惊人。而且他一个小小的学徒工,竟然敢在他这个拼搏了几十年、堪称中国表业的权威面前直言优劣。他示意外甥说下去:“阿诚,你说你说嘛!我在这里听着。”
李嘉诚继续说出他积郁心中多时的一番良言灼见:“为什么我敢说舅舅的中南在几年后就会走下坡路呢?并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而是这一年来我在接触手表和推销手表的过程中,我认识到舅舅的表店如果仅仅依赖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