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子上擺了十來張桌子,時間還早,客人還沒來,只有兩張桌子上擺了煙茶和瓜子,招待那些幫忙幹活的人。
余剛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嗑著瓜子喝著茶,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最後無聊地落在了在他旁邊記筆記的封季萌身上。
「你不是請假了,還在寫作業?」
封季萌的心思其實也不太在侯文給他錄的上課視頻上,開了倍速,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老師的廢話都快進了,沒聽明白的又退回來。
「不是作業,是這幾天的課程,同學幫忙錄的。」
「咋啊,被刺激到啦,也要學徐眼鏡考清華?」
不得不說,這話在這時候還真挺刺激封季萌的。特別是那個「徐眼鏡」就在他跟前晃來晃去,幫楊繁聯繫這處理那,現在也正跟楊繁在壩子邊上頭湊頭地低聲商量著什麼,商量好了,兩人又默契地分工幹活了。
封季萌雖然請了這麼幾天假,但他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只能呆在楊繁身邊,既不會安慰人,又不會幹活,有時候還擋手擋腳,讓楊繁分心來照顧他。
姥姥是第二天早上送回鄉下的,余剛下午也跟著來了。但他跟封季萌一樣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強點的是,他是個沒皮沒臉的自來熟,在啥環境裡都能讓自個呆得舒服。
楊繁的叔公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楊繁自己很多事情也弄不清楚,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直到第三天徐又臨趕回來,才幫忙理清了主次,有條不紊地指揮幹活的人,準備出殯這天需要的一切。連叔公都說多虧了小徐幫忙,老太太才能好好送出去。
「沒,就隨便看看。」封季萌看著視頻記下一個知識點,想想好像不太對,又倒回去從頭開始看。
「那誰啊,嚎得跟什麼似的?」余剛瞥見靈堂里對著棺材頭嚎啕不止、以頭搶地的幾個人,無聊地翻白眼。
封季萌也瞥了一眼:「黑衣那是楊繁的姨,灰衣那個是舅媽,男的是舅舅。」
「姥姥親生的?」
「嗯。」
楊繁大姨和大舅在老太太運回來的頭天來看了一趟就走了,昨晚又來了,帶上兩大家人,昨晚一來就在棺材邊大哭不止。頭天幫忙的人多,大家看到了都去安慰。封季萌全程在旁邊冷眼旁觀,這種表演讓他覺得有點倒胃口。
「我呸!」余剛吐著瓜子皮,惡毒道,「老太太醫院躺了大半月鬼影子沒見著一個,我還以為姥姥兒孫輩兒都死光了,後人就剩楊繁一個了呢。人都死了,這些人還真有臉來啊。」
「姥姥去世那天楊哥給他們打電話了,沒有人來。」
早上那次下病危就聽著楊繁打了電話,姥姥送進太平間後,楊繁又給他們打了電話。
余剛哼了兩聲,嘲諷道:「肯定是怕出醫藥費不敢來唄。」
「就是楊繁這人懶得跟他們計較,要是我的話,把他們挨個告一遍,這些年的贍養費都得讓他們掏。」
說曹操,曹操到。楊繁從余剛身後過來,一伸手把裝小吃的口袋一拎,余剛伸手掏了個空。
他轉頭:「誰啊……咋?吃你兩顆瓜子還不讓啊?」
楊繁灰頭土臉的,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睡好,疲憊全在臉上,沒心思跟余剛嘴炮。
「幫個忙,送花圈的車找不到地方走錯了,你去引個路。」
余剛還想說點什麼,但看楊繁的臉色,也只是「哦」了一聲,拿上楊繁給他的車鑰匙就走了。
封季萌將就桌上的紙杯給楊繁倒了杯水。
「哥,你喝點水,嘴巴都干起皮了。」
楊繁接過水一口氣喝了。
「有沒有什麼要我做的?」
「沒什麼要你做的。」楊繁坐下來歇口氣,又順手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