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实在是太过丢脸,几乎将律师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钟清河想要冷静,然而悲哀的是,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抖,气的微微发抖。
说到底,她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毫无疑义。
“如果你这杯酒泼下来,我就真的不欠你什么了。”陆兴元站起身来,他的目光深情一片,带着一种固执与坚持。
钟清河闭了闭眼,手上的动作压了又压。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客厅中对峙着的两个人。
连陈艺晓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我见犹怜。
钟清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狼狈,明明主导战局的人就是她,却是打心底觉得无力起来。如果这是在法庭上,她或许还能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在自己的地盘上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然而当陆兴元一点一点挖开所有自己的不是时,钟清河只觉得全身的气力好像都被掏空了,连着最后的那一丝不忍。
太多的话凝结在一起,她无话可说。
“看来时代是变了,”一片寂寂之中,旁边响起一个冷淡的男声:“闺蜜小三配渣男,还能有这么多借口,果真是人心不古。”
钟清河手上微微一僵,下意识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熟人,他就背对着钟清河坐在不远处的桌前,一身同样是休闲款的西装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穿出一身挺拔却凉薄的味道。
钟清河眼睁睁地看着他站起身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这桌前,方才讷讷地开口:“顾先生。”
陆兴元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问道:“顾先生,这是我们的私事……”
“如果你不曾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以至于我没有办法安生吃完我的晚餐,那么这便不是我能理解的私事,”顾梓城没有理会钟清河的话,只是默然挑起眉梢,藉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陆兴元,方才缓缓挑了挑唇:“我认得你,陆先生。”
陆兴元整个人微微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这位先生,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顾梓城微微一笑,显得极有涵养,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冷漠的意味,从名片夹里面抽出一张名片平静地递了过去:“2009年12月5日,陆先生被牵涉进一桩离婚案,与已婚的怀孕少妇之间有染,以至于我的委托人想要与那位少妇离婚,陆先生曾经出庭作证,我的记忆力从来不曾出错。”
他的语气老神在在,每一句却都是不能辩驳的事实,看着陆兴元愈发苍白起来的神色,满意地转头看向僵在座上的陈艺晓:“那么现在轮到你了么?陈小姐。”
明明是温和的句子,却是被这人说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平静味道。
陈艺晓盯着陆兴元看了半晌,似乎是期待着这位成熟稳健的男人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然而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陆兴元的沉默证实了一点,就是面前这位明显是律师的男子并没有说谎。
“我真是看走了眼!”陈艺晓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甩手尽数泼向了面前的陆兴元。
陆兴元一身西装被红酒尽数染了,看起来狼狈至极,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言语,只是狠狠瞪了一眼顾梓城抛下一句外强中干的“你等着!”然后便急匆匆地追向了跑走的陈艺晓。
从始至终,顾梓城都没有看上旁边僵住的钟清河一眼。
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同一家律所的人,更加没有那么多次会议上的相遇。
顾梓城看着两人跑走,便抽出一条丝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修长的手指,然后径自往自己的桌去。
倒是钟清河憋在嘴里的一句“谢谢”因着顾梓城的毫不理会而泡了汤,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律所公认的冷面boss,竟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