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答,缝了四针。又问,那个呢?
人答,骨折,拍了片子,正在骨科对呢。
立下一会,再问,牛林、豹子没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桃园春醒(3)
说,有脸来嘛,打老婆,也算能耐;有本事出去打架,出去打工挣钱,都窝在家里武横啥儿。
张海不再说啥,木—会儿,想进急诊看看问问,却又终是没有。犹豫后毅然回了,独自着,脚步更为快捷,生着风声,到医院门口,见着牛林媳妇的哥,二人瞪了一眼,擦肩而过。牛林的妻哥,又忽然回头,唤说张海,你站一下。他就站了,和人家几步相远,听人家教导,说你是牛林兄弟,排行比他大着,该说道说道牛林,春天来了,出去打工去吧,还要盖房,还要养家,在家闲着,无事生非,打老婆算啥儿本事。告诉他说,这次算了,若要再打,我可不会饶他,告诉他说,他媳妇娘家有三哥二弟,他可是个独子;我们弟兄每人—口唾沫,就能把他淹进黄河。说着瞟了张海,目光中很有别样味道。
说完去了,只留着张海,僵梗在黄昏世界,木木的,孤独着,虽然走时对着人家后影,恶恶喷了一口白痰,可自己都觉那痰吐得无力。觉得这时回去,没有比刚才脚下生风,快捷有力,似乎有些沉重,如石样坠着脚跟。抬头望那村口景象,看见黄昏尽了,最后一抹光亮,淡淡如绵地绸在那儿,光色中有树和线杆,还有人影。线杆枯着,电线横在半空,麻雀落在上边。树是榆树,碗样粗细,树皮皱得刀凿斧砍,可高高的枝条,已经不僵不硬,不似冬天那样枯无生气;已经垂了,柔韧着,挂了绿色,在那最后的光中,发出黄亮,如晨时的一抹光色。树下,站了牛林、豹子,都在等那张海。彼此见了,怔着一下,淡了步子,无话可说,只是默然而立。
默过许久,山高水长,牛林想起一句话儿,说哥,依你说的,我和豹子,都狠狠打了;确实打得不轻。
张海抬头,望望他们,说我去医院见了。
牛林问,你去医院,看我媳妇的胳膊……接上没?
张海冷他一眼。
牛林低下头去,笑笑说,我怕她残了以后不能干活。
豹子也盯牛林一眼,直盯到他感着有愧做个男人,把头勾在胸间,而后豹子才又望着张海,等他说些什么。却是等得久长,默得久长,没有话说。弟兄三人,是站着三角,彼此相望,看见有人从身边走过。有人从家里端着饭碗出来,老远和别人说话,问你家做了啥饭?说我家炒了瓜菜,你去吃吧.炒得多呢。这时牛林觉得憋闷,终于又问,大哥,你把嫂子打得怎样?嫂子人好,就怕你下手和我同豹子一样狠歹。
张海望望他们,咬了自己嘴唇,不语着,又望了别处。
豹子听了这话,稍稍兴奋,也很关心地问着张海,就是呀,大哥,嫂子最是人好,你可别和我与老二一样狠手。又说,她也住在医院吗?还说,要么,我和老二,去医院看看嫂子?像是找到了去往医院的缘由,急要语落起脚。就等张海一句言语,一个眼神。可张海没有言浯,没有眼神,忽然抬脚走了,倔倔的,脚步固执坚牢,如锤往地上砸着,不扭身回看后边,也不旁目左右,只是正前,拧着目光,硬着脖颈,闭了嘴唇,大步地往家里去了,丢掉牛林豹子,像从身上拔出两根刺儿扔了,所以走得力快,成竹在胸,要去实施一桩事情。回到家,媳妇已把夜饭做好。还是那些青菜,那条炖鱼。白的米饭,盛在碗里,摆在桌上。筷子,汤碗,还有一碟等放鱼刺的小盘,搁在饭桌中心。筷子条理温顺,躺在饭桌四方的米碗下边,等着人去拿它。娘、媳妇、女儿,各守饭桌一侧,都在等着张海。堂屋灯已亮了。饭桌在那灯光以下,有着菜香鱼香,混了米饭的白味,五颜六色,弥在饭桌周围。张海回来,女儿喜着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