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端着一盏燕窝粥,走到了祁帝的寝宫中,内室因为一直关着门窗,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内里的摆设,谢皇后一不小心便踢到了一张木椅子,椅子跌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在一片黑寂中格外地响亮。祁帝从睡梦中醒来,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依稀中看见了萧燕燕的身影,臻首娥眉,颈子一片洁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润泽。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盈盈地福了福:“皇上,臣妾特意在小厨房为您炖了一碗燕窝粥,您是喝不喝?”
祁帝露出一丝笑意:“燕燕,是你吗?”他伸出手,触碰到一片温软滑腻的肌肤,这一次,终于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燕燕,你知不知道孤很想你,”祁帝握着那双无骨的小手,喃喃地诉着衷肠,“燕燕,这些天来,很多时日,孤在梦中见到你,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你的脸,却只能抓到一把虚冷的空气,孤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孤一厢情愿在做着的梦罢了,而现在,燕燕,你又在孤面前了,手是温热的,孤好开心,孤真的好开心,燕燕,这一次,不要再离开孤了,好不好……”
“皇上,你恐怕是认错人了。”谢皇后挑起唇角,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情,萧燕燕,萧燕燕,没有想到祁帝都快死到临头,心中惦念着还是那只狐狸精。
祁帝听见这冰冷的嘲讽声,肃清了一番眼神,再看出去时,便成了谢紫陌那张优雅端庄的脸,明黄色的朝服,披着石青色的披领,绣着五爪金龙纹,朝冠上叠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一只东珠,冠后饰着一只金翟,翟尾垂下五行珍珠,用不着一一去数,祁帝也知道那上面缀着三百二十颗,一点一点的珠光色还原了眼前这个女子的面貌,永远端庄的容颜,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向来知道,谢紫陌嫁给自己不过是因为身后这一把龙椅罢了,她从来看不起自己的,这么多年以来,她总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谢氏贵女,带着施舍的表情,是啊,若是没有谢太后,自己又怎么能够当得上这个祁帝?
原来还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梦境罢了,燕燕,早就被赐了三丈白绫,就是这只手,写下了夺去她性命的圣旨,燕燕早已魂断在了紫宸殿中,又怎么能出现自己面前?
哈哈,如梦亦如电,如梦幻泡影。
“怎么,皇上,一看到臣妾便露出这般憎恶的表情,让臣妾很是心伤呢。”谢皇后抽出握在祁帝掌心中的手,掏出一块丝绢,当着他的面,眼中露出恶心的神情,细细地将手都抹了一个干净,连着套在指尖的珐琅釉护甲套都擦拭地灼灼发亮。
祁帝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皇上,臣妾今儿个特意为您炖了一碗燕窝粥,还望皇上莫要嫌弃才好,”谢皇后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另一只手捏了一根调羹,舀了一口,吹了吹,放在祁帝的唇边,“只是不知道和燕妹妹比起来,手艺如何。”
三十二,国殇
祁帝一听这句话,胸臆中便填塞满了怒意,伸出手想要打翻那碗燕窝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碗中的燕窝只是扑出去了一些,星星点点地溅在明黄色的床被之上,污了腾龙的一只如夜明珠般的眼睛。谢皇后心平气和地将碗放在一边,一点一点将溅在手上的残羹抹在祁帝的衣衫之上:“真是可惜这么一碗上好的燕窝,看来臣妾再怎么用心煮都不能像燕妹妹那般让皇上满意呢。”
祁帝转过头,看着檀香木雕刻的龙凤呈祥图案,叹了一口气:“紫陌,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好了,何苦要撕破这脆弱不堪的纸呢?”
“因为臣妾喜欢,忍不住想要看看陛下倘若得知细节之后,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谢皇后伏在祁帝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咬在舌尖上,“那天,臣妾也是在这么一碗燕窝中掺上曼陀罗花粉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