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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1 / 5)

为什么会这样?阿作西眉头微蹙起。他倒不是怕她的退避与推拒,横竖他会把她揪回来就是了;他怕的是他照拂不到的死角里,有人伺机予她更深的打击与伤害。“一一”,微微加重了语气纪小鄢对她道,“我不是以虚妄的假设在安慰妳,我对妳许的每一个允诺也都能兑现。要知道,这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规则也只是为‘大多数人’所设立。而打拚半生,除了财富以外我获取的还有足以凌驾这些规则的自由与权力——”

伸出一只手,他拈住她下巴迫她面向他,全然叙述口吻不见炫耀就是讲给她知道,“一一,妳信不信,如果现在妳想走,至多两个月我就会带妳走?出入境管理法算什么?国家移民法又算什么?我可以带妳去任何妳想或我想带妳去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沈一一叹口气,“我信——”当财富累积过了一个临界点,有什么是这些富人不能超越与规避的呢?有国难时他们可以遁去安全的国度,有天灾时他们可以避去风调雨顺的地方,甚至整个地球毁灭了,他们也有逃往外星球的优先权。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想离开他,不是质疑他能否带她走,而是质疑自己是否能够站在他身边。或者换一种说法吧,前一个夜晚的长谈,居居无疑大获全胜,她跌跌撞撞舛行迄今仅剩的那一点点自信与自尊,已在居居的言语杀伐下,碎成了渣渣。所以,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她没有那么坚韧的厚脸皮,抵得过纪小鄢同一世界的人,一次次对她施以排斥与鄙夷。何况,她又不是贱,非黏缠他等着人刺骂!

这样,她就向后缩靠在椅背上,亦顺势扭开了下巴,“瓦洛佳,我们分手吧。”酝酿了一夜一天的话甫一挣出口,预期中的如释重负并没有,心反倒像被铁器生生给剜掉了一大块,起初只是空,恍若未觉痛,要喘得一口气,那钝钝的疼方挟着铁锈般的腥,淋淋漓漓漾泛开。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沈家人共有的决绝与骄傲亦不容许她动辄以分手做张做势的拿乔。暗暗握紧小拳头,她破釜沉舟地继续道,“自打红叶出事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怕,连做梦都会梦到进监狱,还会梦到在牢里怎样被欺负。”所以她会辗转反侧难入眠,就是怕陷溺那些至逼真的梦魇醒不来。“……那个时候恰好你出现,像根主心骨一样撑住了我,也让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能够依靠就是爱。可庭审结束后,我发现事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你很好,但并不适合我。跟你在一起的压力,已远远超过‘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本身。”

蝶翅般孱弱的长睫轻颤着,她终于有勇气侧转头直望他。漆黑瞳眸一如他初见她时分,隐约一抹倦然似历过无尽沧海,又有艳与寂彼此辉映如荒野之上玫瑰盛放。“瓦洛佳,”她略带求恳地道,“每个人都该在正确的位置上寻求自身存在的意义,否则面临的只能是尴尬与无措。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允许我离开。接下来的路,我想凭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你……就当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罢,花言巧语地骗了你感情,利用完你即翻脸不认账。”

再次深喘一口气,她将涌起的泪意狠狠逼回去。奇怪,她明明畏惧他,一旦开了头,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以确定自己不会哭之后,她藉着最后一点子孤勇,把最作死的话也说了,“今天出来前,没想到能见到你,你送我的戒指就没带身上。等下你送我回家,我把戒指还给你。还有这么长久以来你为我、为我家修房子花的钱,我也都会还给你。”

……终于说完了,她像一条脱水的鱼,窒闷而乏力。光洁额头沁出汗,身体却冷得直打战。原来推开一个人,比接受一个人更难。原来爱与不爱,都绝望。所以佛谒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所以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会赋诗云,我遇上了我的爱人,心也穿箭随行……

纪小鄢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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