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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瞿光远区区一介小处长,他落马竟枝枝蔓蔓揪扯出那么一大串,后头又牵连裴炯的母亲,裴父则其咎难辞停职发配边远县级市。对此裴炯在搜集瞿光远贪腐的证据时,是有一定预见的,但他还是选择将材料统统交给濮长安。这么做不敢说是为沈一一报仇,何况报仇于沈一一破损的人生挽回不了分毫。这么做仅是为了洗刷他的血亲之孽,再稍稍消减一点同耻同辱的负疚。
救赎啊救赎,人人都在苦寻救赎,是因为惧怕灵魂的永恒飞坠吗?还是午夜梦回时欲多一分坦荡心安?只是偊行于自己的救赎之路,裴炯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他引燃的这场大火,会最终波及沈沁柔——
“为什么会这样?”乍闻消息的裴炯悚骇喃喃。他之前特意仔细确认过,沈沁柔与瞿光远交往的几年,从未求瞿光远走过有违法纪的后门,而且就瞿光远的案情论,他把火星子弹溅给沈沁柔,于他的坦白从宽并无意义。
“是你母亲。”电话那头的濮长安涩然,“她一口咬定当初为拿下万康的合同,一一妈妈利用与瞿光远的恋爱关系,给她送了大额贿赂,后来合同签成,一一妈妈又通过瞿光远,赠给她一条标价六万的手链。再后红叶厂址移迁,也是找的她从中斡旋,为此拆迁补偿款刚下发,一一妈妈即让瞿光远一次性带给她二十万。几笔贿款加起来,总共三十八万。尽管我国现行法律对行贿罪的究查不严,可超过一万块,已够提审条件,一旦涉案人供认画押,即可立案。”
“放屁!胡说!尽他妈的鬼扯淡!”裴炯怒不可遏地嘶吼,“红叶所产的生物制剂,很多是一一外公的专利,其中两样是高洁净钢冶炼过程中铁水三脱的关键,另一样则是高洁净钢钢包顶渣改质必不可少的。但因上世纪的国内钢企,无一具备冶炼高洁净钢的工艺设备,所以一一外公的这三项专利,除了外单、在国内始终是保留技术。后来万康决定上马高洁净钢项目,比资金更先确认的就是与红叶长期合作的可能性,又特聘了一一外公做顾问,当年的几十亿投资,才敢战战兢兢迈出第一步。如今十二载过去,钢材市场大起大落大浪淘沙淹死了多少小钢厂?去年伊始,产能过剩再遇欧盟、美国联手对华钢材反倾销,又让多少国有钢企一夕濒临破产边缘?而万康却因早早调转主产方向得以避过今时困境,这里头,红叶的功劳绝对是不容抹煞的。甚至钢材大火的那十年,万康最怕的就是红叶短了我们的货,要说贿赂,也该是万康贿赂红叶才好吗!”
说到激愤处,裴炯被一阵呛咳阻断了话头。濮长安则低低长叹,“原来是这样……”作为市里领导,他于辖内各大民企自有或多或少了解,万康又是滨城纳税大户,他每年带队视察都要去几次。但万康与红叶合作的渊源,他也是听裴炯说了才知晓。记忆倏尔回溯至代远年湮前,依稀恍见那清癯隽雅长者,他曾谦恭唤其为“父亲”,并郑重承诺定会照顾好小柔。然事实他岂止是辜负,事实是他在分手的同时即已果取关……
裴炯咳嗽完,哑着嗓子继续道,“至于我妈说的红叶老厂移迁找得她斡旋,就更属颠倒黑白的胡言。因为正是在她的授意下,当时负责审批企业用地的城规委,才多次驳回了红叶的新厂址建设方案。并且我找到的知情人说,若非红叶后来‘神通广大’地疏通了别的关系,他们当年是立志要让红叶再无立锥之地的。——我妈她,她在坐享家族萌荫的同时,从来不会想一想、问一问,万康为什么一定要用红叶的货?更遑论再进一步追索,一旦红叶关了停了倒闭了,万康又该怎么办?”
声音转低,裴炯怒极而伤,也忘了有些话跟濮长安说不合适,“在我妈看来,红叶每签成一笔订单都是缘于沈阿姨的美貌,红叶能维持也是沈阿姨用色相所换取。她最不相信的就是一个美女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