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鳴好像聽到了最大的笑話,冷笑一聲,看著這個天真的孩子。「離之之,你不欠我,以後別跟著我了。」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離開,白衣如素雪般掃過地上,身姿孤傲如高不可攀的月亮。
她低聲說:「哥哥,我不是為了報恩,我只是……沒有地方去了。」
白衣少年走到窗邊,繼續寫起了那寫了大半的醫案。
他什麼都沒說。
之之望著他的背影,吃完碗裡的粥。
她嘆了一聲氣。
原來下一個決定是這麼難。可是一旦決定好了,才發現原來也不是多難的事嘛。
薛素鳴的病來如山倒,等到他發覺不對勁時,才發覺自己是染了青山村的時疫。
可是最後一個病人都好了,他身體裡潛藏的時疫才開始爆發。難道說,這是青山村時疫的變異體?
這場變異的時疫來勢洶洶,他本來並不當一回事,尋常治之,兇殘的病情衝垮了素來清明的頭腦,他咳得嚴重,連氣力也不支。
「哥哥——」之之看著他,手足無措,想要上前扶住他。
「滾。」薛素鳴容顏蒼白,十分憔悴,可是那雙鳳眼仍然銳亮冷淡。
之之焦急:「哥哥,你生病了,讓我來照顧你吧。」
薛素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我染了疫,不想死就滾。」
說完,甚至不給之之機會,就把門給關上了。
之之拍門,「哥哥……」
屋內,薛素鳴掀開袖口,看著手臂上綿密如鱗的紅斑,他閉了閉眼睛,耳邊仍然是女孩鮮嫩的一聲聲呼喚。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平息了心中的鬱氣,取出了玉蟾淨水,飲了半杯滌盪昏沉的頭腦。
可笑,他居然在這栽了跟頭。
門外,女孩的呼喊聲音漸漸弱了下來。薛素鳴穩定心神,走到藥案前,手指捻起案上收集一罐罐的不同草藥,開始給自己寫藥方。
他臉色蒼白,不過卻興致勃勃,變異的時疫,也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麼厲害。
十八歲的薛素鳴,還是一個侵淫奇淫技巧的年輕人。正如他這趟出谷,山有多高,他的野心就有多高。
這個,之之當然知道。
她嘴角彎出一個嘲笑。他不是男主嘛,如果在這場時疫里死了,就不是了。
之之哭紅的眼睛很快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當得知了薛大夫染了比之前還要兇殘的時疫時,震驚了所有人。
「之之姑娘,薛大夫沒事吧?」村民擔心地問。
之之難過地道:「哥哥把我趕了出來,我不知道。」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女孩子們紛紛安慰之之,「之之你別擔心了,薛大夫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但是,青山村的人們都知道,不久之前的那場時疫有多麼兇殘。薛素鳴是止住了青山村的疫情,可是還是有很多病重的村民死在了時疫里。如今,這種變化了,連薛素鳴都沒有辦法的時疫他們怎能不怕。
在安慰之之的村民中,不是所有人都對薛素鳴感恩戴德。之之紅著眼角倒在淑姑的懷裡時,視線飄到了一邊幾個村民的臉上。
她嘴角微翹,冷冷笑。
薛素鳴,人心的惡意,你經受不經受得起呢。
當差役找到青山村里要燒了木屋時,整個青山村都震了一震。
差役沒好氣地找到村長,「老村長,時疫可不是說笑話的,我看你們還是儘早把他給燒了。別惦記著那點恩情,否則等時疫漫開,你青山村就得一起燒了。」
「馬大人,薛大夫可是咱們青山村的救命恩情,什麼時疫,你別聽人瞎說。不然你和我一起去見薛大夫,人家精神得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