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梧桐街,就是江陵最熱鬧的一條市坊,而梧桐街兩側人跡罕至,長長的巷子更是容易藏污納垢。不出意外,趙真這樣的地頭蛇一定會在這條路上動手。裴玉快速地翻飛腦海里的江陵地圖,思索著趙真等人的想法。
可當他趕到時,忽聽到一聲嬌喝,那聲音有些熟悉,讓裴玉想起了之之身邊的婢女葡萄。嬌喝聲響起的同時,幾聲年輕男子的痛哼聲隨即響起,然後是一陣求饒的聲音。
「姑奶奶,您輕點——」
「我錯了,你別踢我腦袋啊!」
「賤人!」
裴玉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僵硬的嘴角終於松下,那顆緊緊懸起的心也放下。只見巷子尾里,趙真三個紈絝被婢女手打腳踢,臉色青紫,一身錦緞也都猛烈地撕裂,正被婢女逼到角落裡蹲著。淺淺的陽光落入深深的巷子裡,透粉的長裙被照得仿佛一朵朵嬌生的花兒般攢著,身姿秀麗的少女背對著他,側臉輕輕含著笑意,手裡搖著羽花扇。
「趙真,你真是一個廢物,偏偏你啊,要栽倒我的手裡。」
趙真兇狠地抬起腦袋,「賤——」他的一個字還沒說出口,臉上就被甩了一個巴掌,那力道之大,令他仿佛都有些腦震盪了。
葡萄冷冷地掃視一邊蹲著的紈絝,他們立即抱頭鼠竄,一片求饒。
之之淡淡地等趙真清醒過來,讓葡萄掐住他的下巴,少女微微俯首,望著地上的落水狗,聲音甜美地說:「賤人,趙真,你不會真的覺得你有一個太守叔父,我就治不了你吧。」
少女滿意地看著趙真眼裡的激怒,折回身體,冷漠地道:「裴玉是一介白丁,你想治他,我很能理解,畢竟比他來,你這個花瓶公子腹內草莽,太沒用了。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吶。」
趙真眼底終於出現了一抹恐慌,可是對於一個女人,自尊心不許他認輸,「你——」可惜,再一次的話沒說出,就被那一身蠻力的婢女給踢到牆上。
靠著牆角的兩個紈絝瑟瑟發抖。
之之覺得有些無趣,羽花扇扇了一絲涼風。
「滾。」
那紈絝們耳朵一豎,當即狗著身體扶起了幾乎昏迷過去的趙真往巷口跑。
巷口處的布衣青年冷冷地站著。
他們又出了一頭冷汗,有一個小聲地喊了一下:「裴玉……?」
裴玉看了他們一眼,那一眼如深淵般的嚇人。紈絝們那還敢逗留,前有虎後有狼的,拖著趙真就是跑路。
巷子口有些陰風颳起落葉。
裴玉柳葉眼裡有些異樣,之之那一句「打狗也要看主人」確實是讓他有些怔忪,隨即臉上又出現了薄戾的笑意,有趣,真是有趣。
之之回頭就對上了青年那一雙悠長的眼睛,眼下細細的黑痣給那一張臉增添了些許魅惑,他來得很急,額頭上甚至生了些細汗,被這巷風一吹,人也冷靜了下來。不過,那眼中諱莫如深的神情卻從未消失。
葡萄也瞪大了眼睛,把手放在了身後,噤聲住了。還真是要命啊。剛才太吵了,真的沒有發現裴玉來了。
之之調試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嬌俏的笑容:「裴玉,你……怎麼在這?」
嬌花變成霸王花,任是那個男子短時間想必都有些接受不能。之之能夠體會這種心情。艹,人設崩了。
裴玉沒有說話,眼睛望著她,仿佛重新認識了她一樣。
之之訕訕地笑,樣子乖巧,眼睛眨了眨,看上去和剛才那個說出霸道的話的女子像是兩個人。
有時候,就連裴玉也感覺得到她身上的矛盾之處。當然,他並不是一個糾結的人,無論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從他決定好了的那一刻,這些都不再重要。唯一讓他捉摸不透的,是她那顆年輕的心。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