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燦爛常在,斜照湖水,稀稀疏疏的風響里,一枚又一枚棋子落下。
「怎麼,你現在似乎心情不太好?」容瑾走下一枚白子,想起一樣地問。
薛素鳴手中的黑子一頓,他的情緒有表露得這麼明顯嗎。
容瑾又輕笑一聲,「看來做了哥哥的人就是不一樣,還挺操心的嘛。」
薛素鳴面無表情地落下黑子,吃了他一片的白子,舌尖裹了一下,傾吐什麼,可是最終過去的習慣讓他沒有訴說出來。
容瑾是個人精,他最喜歡春風化雨地靠近一個人,只要他想,絕不會有一個人會討厭他這樣的一個世外之人。
「之之姑娘最是聰慧靈巧,我看你啊,也不必多擔憂。」
薛素鳴有些焦躁:「她若是真的機巧,也不會連有些人的別有用心都看不出來了。總有一天,她會在這上面跌跟頭。」
容瑾沉默了一下,笑著說:「可她始終還有你這麼一個哥哥,我相信,絕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面若美玉,溫柔淺笑,年輕的面孔帶著漫不在意。
「你說得對。」薛素鳴安慰著自己心內那一絲的莫名不安。
「我領了左相之命來看左小姐,看到她臉色紅潤,看來月迷谷真是一個好地方,就連她的病情也輕了。」容瑾又落下一子,隨意地將話題扯了上去。
在容瑾面前,或許說在所有其他人面前,薛素鳴同樣有一張完美的面具,他掩飾了一些不快,「是嘛,是這裡的氣候比較合適。」
容瑾想起桃樹下和左柔雲的交談,嘴角有些嘲諷地一撇,可惜啊可惜,真是神女有夢襄王無心。不過,若說真的,左柔雲這種女子,更適合薛素鳴啊,至於之之,她不是師妹嘛,師妹就要有師妹的本分。
說實話,他可是好不容易交到一個相處起來比較舒服的朋友。離之之的眸子裡有很多連他都看不懂的情緒,有這樣的人在身側是很危險的。
「不過這樣也不錯。她可是左相最愛惜的女兒,本有幸成為皇妃,只可惜落了這肺癆,盛京里的第一才女只能埋沒於民間。」
薛素鳴聽著他的感慨,遲疑了一下,「你對她很有好感?」
容瑾笑出聲來,「言重了,貧道是世外之人,怎能貪圖紅塵美色。」
他落下白子,唔了一聲,嘴角笑聲綿密。「看來是我略勝一籌啊。」
薛素鳴看了眼大局一去的黑子,這個時候心情竟然意外地好了起來,春風吹拂,過於地舒展內心。「我輸了。」
能讓他說出這句話的人,很少。
兩人對視一笑。
兩年後。
天下誰人不識君——月迷谷盛名在外,如日中天,便是御駕除卻身邊的辰星道人,最信任的便是國手聖手薛素鳴。
時值盛夏,天氣燥熱,草藥曬得乾燥收起來就差點碎了。自然,谷里這大中午的也不會有人四處亂逛。之之給自己灌了一口酸梅湯,酸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書,有點絕望了。
這是薛素鳴離谷之前給她留下的作業,說是他多年行醫個人的見聞。他出谷去盛京一個多月,給老皇帝調養身體,依舊給她留下了作業,他才不是什麼良師,在給她補習知識上從沒有溫情可講的,她偷懶,他偏偏就壓著她頭讓她死記硬背。說是記住了,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好。
她深深地懷疑,是不是當年提取大蒜素的那件事讓他覺得自己很有行醫天賦,所以硬是逼著她學醫。這也就算了,還給她備了很多的文化課,琴棋書畫必不可少,只可惜,她藝術細胞上委實不行,每次都能把薛素鳴氣得一張臉都黑了。
她得承認,他不在的這一個月,她竟然過得還不錯。
「之之,之之……」還沒沉得下心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