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晰並未回應他,他又近乎於哽咽地道:「我想與南晰一道過餘下的春夏秋冬。」
次日一早,傅南晰便被聞人錚換上了吉服,繼而被轎子抬去了金鑾殿。
由於傅南晰身體抱恙,聞人錚免去了十之八九的儀式。
傅南晰被聞人錚扶著坐在了御座上頭,他雖然沒甚麼氣力,但儘量挺直了背脊。
他聽著呂公公宣讀封后的聖旨,一時間竟是弄不清楚自己現下到底是二十又一,還是三十又一。
待呂公公宣讀罷聖旨,聞人錚親自將屬於皇后的金印與寶冊賜予了傅南晰。
傅南晰抬目望向聞人錚的神態格外溫柔,與那個同聞人錚濃情蜜意的傅南晰一般無二。
然而,不多時,聞人錚發現傅南晰又變回了忽遠忽近的態度。
傅南晰不再看聞人錚,轉而俯視下面的賓客。
他一下子便瞧見了立於最前頭的娘親、弟弟以及「年知秋」。
這聞人錚必定是故意的。
娘親目中布滿了震驚與失望,是他對不住娘親。
娘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含辛茹苦地將他撫養長大,他尚未報答娘親,便已纏綿病榻,令娘親費心勞力,今日他甚至以男子之身當上了皇后,實乃徹頭徹尾的不孝子。
聞人錚覺察到傅南晰在看業已和離的原配,氣得鉗住了傅南晰的下頜,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了傅南晰的唇瓣。
就算這原配是女子,且生得花容月貌又如何,他可是九五之尊,區區民女哪裡有資格與他爭傅南晰?
傅南晰料想聞人錚是呷醋,亦是示威,並未反抗。
他既已成了聞人錚的皇后,被聞人錚親吻理所當然,且他確實對聞人錚余情未了。
前日,年知夏目送傅南晰進宮面聖,他決然想不到再度見到傅南晰會是這般情形。
昨日,今上下了聖旨,令他與傅南晰和離,又命他觀禮,他並未料到是觀冊立皇后之禮。
今上將傅北時下獄大抵是為了引傅南晰上鉤罷?
傅南晰是為了救傅北時才迫於無奈,嫁予今上的?
傅南晰是否斷袖?
他確實想與傅南晰和離,因為一旦和離,他便不會有暴露的風險了。
但是傅南晰善待於他,他不忍心見傅南晰受罪。
聞人錚不斷地用眼刀子刺傅南晰的原配,尚覺不足夠,吩咐其他人全數退下,只留下這原配。
傅北時不放心兄長與年知夏,不肯走。
聞人錚並不怪罪傅北時,反而挽了傅北時的手,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對傅南晰道:「看,南——梓童,我們的弟弟北時完好無損。」
傅北時知曉兄長曾與聞人錚交好,但他全然不知聞人錚對兄長懷有斷袖之情。
他撥開聞人錚的手,望著兄長,愧疚地道:「都是我的過錯,害得兄長須得犧牲自己。」
他又控訴道:「今上,你將微臣下獄,逼得兄長就範,實在卑鄙,絕非明君所為。」
聞人錚滿不在乎地道:「只要能得到梓童,朕做昏君又何妨?」
年知夏心道:你確實是個昏君。
他並不敢當面罵聞人錚「昏君」,只能不滿地道:「我並未犯七出之條,今上為何做主讓我與夫君和離?」
聞人錚正自鳴得意,聽得這下堂妻膽大包天地喚自己的皇后為「夫君」,當即氣急敗壞地道:「不許再喚梓童『夫君』!」
年知夏與聞人錚較勁道:「我便要喚,夫君,夫君,夫君……」
傅南晰精力不濟,積蓄了些氣力後,方才道:「北時、『知秋』,我與今上兩情相悅,時隔多年,終是重修舊好了,你們不必擔心我,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