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年离他有一定距离,却不影响两人视线交接,她注意到他的眼神复杂而清明,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猜到,只一眼,就将她彻底洞悉了。
姜锦年无所遁形。
她言不由衷,后退了一步:“啊,我想起来了,大一那年,我在聚会上,把红酒白酒啤酒混着喝,喝到酒精中毒,是你把我送进了医院。”
傅承林帮她回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姜锦年转身,走向了玄关处:“因为有男生和我开玩笑,他们说,只要我喝完那瓶酒,他们就做主把你送给我。”
她开始自嘲,语气讥诮:“那时候,我真的太傻了。”
傅承林接了一句:“你觉得你现在聪明吗?”
他穿着衬衣和长裤,比起平日里的英明沉稳,更多了点儿居家的意思。他瞧见姜锦年执意要走,并不准备起身送客,他的礼节与关怀只停留在了昨夜。
如今,他说:“酗酒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昨天晚上,你跟我讨论男人的劣根性——你说的没错,男人控制不住欲。望,满脑子黄色思想,既然你了解行情,别再一个人去混夜场……”
他低笑,威胁意味十足:“狼多,肉少,你小心被叼走。”
姜锦年没做声。
她昨晚哭红了眼睛,现在无语凝噎,头发又乱,真有一种可怜劲儿。
但她垂眸敛眉,半低着脑袋,不像是在面对昔日的心上人,更像是撞上了大公无私的训导主任。
傅承林尽量忽视了这种落差。
虽然气氛十分微妙。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个女孩是姜锦年。她的闲事,他从来没少管。
早几年,傅承林的朋友曾经这样劝他:“你对姜锦年没感觉,就别给她希望。的确,她条件很差,压根儿配不上你。可是你一边对她好,一边又拒绝她,就像在勾引她飞蛾扑火一样。”
当时,傅承林讽刺道:“按你的意思,我只能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那朋友就叹气:“傅承林,你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姜锦年吧?每次提到这姑娘,你都好激动的。她跑个八百米,你还给她加油。”
傅承林没有反驳。
因为一旦他开口反驳,他就得讲出“不会爱上姜锦年”的理由,而那些理由,势必会伤人至深。
时过境迁,历史重演。
他对姜锦年,依然有特殊关照。
姜锦年倒是从容了许多。
她顺水推舟,问他:“夜场里是有不少猎艳的男人……那你这次帮我,是为了什么呢?”
傅承林道:“想听你和我说声谢谢。”
姜锦年客客气气,恭恭敬敬道:“谢谢。”
傅承林抬头:“别敷衍,真诚点儿。”
姜锦年一笑,鼓起掌来:“诚挚的感谢,深深的祝福,送给这位善良热心的市民傅先生。”
傅承林配合地入戏,给自己增加人设:“傅先生拾金不昧,乐于助人,见色不起意……”
姜锦年心中暗道:傅承林这会儿装什么君子?他绝不是见色不起意。想当年,他的硬盘里藏了不少A片,什么白领护士样样都有,他也就是表面上披了个男神的皮,其实可能精通一百八十种姿势。而且吧,他这张脸,这身材,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的性生活一定丰富多彩。
傅承林观察她的细微表情,半真半假道:“你对一个人的怀疑,会在你自己身上得到验证。”
姜锦年一瞬脸红,逃也似的,飞奔出了他的家门。
说来奇怪,当她远离了傅承林,就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昨日种种。
除了悲伤和失望,她还感觉到了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