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快站起来,笑着和他打招呼:“是啊,怎么起床了,不多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地一笑:“有些事情。”说完与我擦肩而过,和苏倩一起走远了。
“看来真的是有些误会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烈酒倾倒入喉的咕噜声,萧千清一边擦着嘴边的酒渍,一边还是忍不住呛咳了一声,“皇后娘娘,要不要追上去解释清楚,说我们其实没……”
“别啰唆个没完,”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走。”
“去哪里?”他被我揪得踉跄了一下,还是慢悠悠地问。
“找郦先生给你看病,再这么灌下去,真的要灌成一个醉鬼了。”我揪着他的衣领就走。
萧千清在后面踉踉跄跄的,有些狼狈:“你别抓这么紧,我一点风度都没有了,喂……”
我扬起脸:“萧千清,对不起。”
他不满地闷哼一声,没听清我的话:“什么?”
“对不起,萧千清,我现在还不能到你那里去。”我仰脸让清风吹拂起额前的碎发,“我现在在想,等他过来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我走过去,不管多么艰难,都要走过去。他闷的话,那么只要我不闷就好了。”
眼前的回廊里,染上了一片午后的灿烂阳光,曲曲折折的,却都是在明媚的色彩里延伸着。
12。
说是在这里休养,萧焕也没怎么闲着。苏倩一天到晚不停地在行宫和金陵之间跑来跑去,带来的卷宗一堆接一堆,完全把凤来阁的办公地点转移到了这里。
郦铭觞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不过也毫无办法,只好抓着新添的病人萧千清出气,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寒,但萧千清全身上上下下被他扎了三遍针,吃的药能苦死一头牛。
在这样的关照下,萧千清的伤寒好得飞快,现在他只是远远地看到郦铭觞晃晃悠悠地过来,脸就能吓白了。
这么过了几天之后,郦铭觞无奈地下了赦令,却要求一定要跟到凤来阁去。
于是等我们回到凤来阁的时候,就变成了浩浩荡荡几十个人。
萧焕和御前侍卫的那些人约好在外要称他为“阁主”,把他们当做新招的弟子指派到慕颜手下去做事了。
石岩和宏青却还是跟着萧焕,从此清静的一水院里多了三个身影—还有一个是荧,现在是宏青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我是拜在萧焕手下的弟子,回到阁里之后就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后,陪他处理各种事务。
这几天的事情还真不少,由于盘踞长江下游数年的七不坞被瓦解,江浙一带有名的丝绸商闻应天把今年下半年所有进京货物的运送都委托给了凤来阁,这虽然是凤来阁扩展漕运生意的好机会,但也让凤来阁上下又忙了不少。
其实想一想漕运帮派互相厮杀数十年,经常发生为争一个码头就血流成河的情况,所以那次箫焕在闻应天的庄园里杀了那些人,真的不能算过分。
也许这就叫江湖,只有杀戮和利益,所谓的侠义只不过是蒙在永恒的弱肉强食法则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些,如果说只有血腥才是江湖的标志的话,那么除去血腥之后的江湖,又能剩下些什么?
一直留在水榭里看萧焕伏案办公,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像在养心殿里一样,他一直埋头阅读批写,几乎不曾从那些厚厚的卷宗里抬起头来。
夜慢慢深了,他终于抬起头,端起桌上那杯早就冷掉的药茶,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终于又放下。回头看到我,他指了指桌旁另一把椅子,笑笑:“你怎么还在这里,也没有外人,坐下休息一下吧。”
我拉椅子坐下,烛火在眼前跳动,现在坐在一起,居然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