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酪!
他竟然强迫我签契约,半点抵赖的机会都不留,我男子坏起来比女子还过甚。在他笑里藏刀的注视下,我悲壮地端起了碗,颇有慷慨就义的感觉。
高长恭满意地笑了笑:“嗯,这才听话。”临走前他竟又加了一句,“早些睡,明日我再来监督你。”
“……”
烦恼的不是高长恭,因为我并不怕他,只要我一直坚持,他自然不会拿我怎么样。大抵是知道这一层,他非常聪明地用一纸契将我压死,让我迫于道德的压力乖乖就范无法反抗。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头脑,但他成功的前提,归根究底在于,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个人道德还不错,即便契约非我本意,签字画押,我也不能抵赖。
这么想着,我竟然有点开心,因为我的个人素质还不错。
可是这种心理建设也仅是持续到莲洛端来浆酪之前。
看着桌上让我抓狂的浆酪,我几乎用着泪眼去看莲洛了。一想到难喝的奶味,我便有撞墙的冲动。浆酪浆酪,我甚至怀疑它侧存在就是为了对我无限制的折磨!
可是没办法,我一次一次忍受着浆酪的怪味,一次一次期待自己的人品可以爆发。可想而知,当我得知高长恭今晨一早便被什么大将军叫去时,是怎样一种激动的心情啊。
这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不在,自然无暇监督我。所以我觉得,怠慢一次应该也说得过去。我叹了口气,其实我的道德水平的高度委实有待商榷。
用了些小手段把莲洛支去厨房取东西,我提着裙子捧起碗便朝门跑去。
庭前的青石路上,扫开一条窄长的小路。雪还在下,这条路也覆上薄薄积雪。洁白的雪挂压弯枝头,更像是开了满树的花蕊。
巡视一圈,四下无人,天时地利人和,适合做不见光的事情。收回视线,我飞快将碗中的浆酪倒进檐下的雪中。
白雪被打湿,陷落了一块,我仔细看了看,觉得目标过分显着,于是蹲下身子捧起雪加以掩埋。呵气暖手准备原路返回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咳,我被吓得一哆嗦。
循声望去,高孝珩正站在雪中,还是初见时的竹青儒袍,只是多披着一件狐裘。十余丈的距离,我甚至能看清他藏蓝狐裘襟口上的暗红花纹,连缀起来竟是一朵一朵的寒梅。
视线上移,他正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看我,唇角抿着,这幅表情,其实与高长恭太过相像,以至于只消一眼,我便确定他是有些生气的。
他生气的原因肯定是因为都看到了,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竟一直没发现,这世道,有什么会比做坏事被别人抓到更尴尬的呢。
雪还在下着,一片一片在眼前飞舞,宛如天女散下的落英,缤纷了尘世。气场这玩意,我实在是斗不过别人,不住地后退一步,拽了拽衣服,暗自淡定。
我动了,高孝珩竟也动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十丈的距离在他足下慢慢变成几步。一路走来,他的眼神始终凝在我脸上,冷锐得让人无处遁形。
落雪飘飘,寒梅绽放,这该是怎样的一副美景。可我委实没有欣赏雪景的心情,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身上吹过一股冷风,连带心上也吹上一阵,我实在想不到他走过来除了批评我还能做什么。
有句话叫:惹不起其实还可以躲得起,我拽紧身上的帔衣,转身便朝屋中蹿。速度不太快,但我就站在门边,先于高孝珩进门应该是不容置疑的事。
偏偏还是算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手刚按在门框还未来得用力,另一只手便自门后迅速伸来,啪地一声按住门板,制止我钻进去的动作。
隔着衣料和浅薄的空气,高孝珩就站在我身后。
我恨不得捶胸顿足,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他一定练